景弋下车开后座门，额首：“下车。”
舒玥没下，抱着膝盖在车里沉默。
景弋看了眼手表。
三点了。
再折腾，今晚不用睡了，明天的工作效率也会降低。
口吻不耐的重复：“下车。”
舒玥说：“你知道为什么人家都说你可怕，可我还是第一个选择抱你的大腿吗？”
景弋皱眉，想起了陈舟。
嗤笑一声想反驳。
舒玥说：“因为我看过你的报道，你是全国最杰出的刑事辩护律师，你从拿下律师执照开始，平均每年接手不下于一百起法律援助，我以为……你是个好人。”
景弋沉默了。
舒玥说：“我真的以为你是个好人。”
景弋砰的一声甩上车门，直接走了。
早上起来打开西头的次卧门。
没人。
舒玥把客厅打扫的干干净净，整洁如新，可属于她的卧室，化妆品随意摆放，被子拧成了一团麻花。
和昨晚一模一样。
角度都没变。
景弋把门关上，直接回了律所。
下午小宋敲门进来，把卷宗递过来：“我刚才去警局递资料，看见门口停了辆车，舒玥的。”
景弋眉眼微抬。
小宋摸摸鼻子：“在里头睡觉呢，看着是在等路队，南山商务会所的事，要不要查查。”
“唐子谏做事滴水不漏，南山的监控能毁的全都毁了，查什么查，浪费时间。”
小宋没走。
景弋抬头挑眉：“昨天交给你的卷宗整理完了？”
“没。”
“出去。”
小宋感觉景弋今天的火气出奇的大。
想了想，没走，“女孩有时候不是要个结果，只是要个过程。”
“你打官司不想赢，只想打着玩吗？”景弋头也不抬：“没结果，要什么过程，知道赢不了，就不该浪费时间和精力。”
小宋噎了噎，感觉他说的对，但好像又有哪不太对。
最后不说了，转身走。
景弋忙到十二点下楼，开车回家。
洗了澡一点。
景弋坐在沙发上沉默。
半响后换了衣服去警局。
隔着很远，一眼看见舒玥那辆白色的现代。
景弋开车走了。
隔天下午手机里进来路斯年的电话。
“南山商务会所能查吗？”
景弋：“无用功。”
路斯年：“舒玥还在门口等我，我下午就回去了，怎么处理。”
“随便。”
“行。”路斯年把电话挂了。
舒玥躺在驾驶座刷平板，车窗被敲了敲，侧脸一眼看见出差回来的路斯年。
绽开笑：“你回来了。”
路斯年跟着笑笑：“知道你在等我，忙完立刻就回来了。”
舒玥有点不好意思：“是不是影响你工作了。”
舒玥想把车开远点。
但再远就脱离警局的范围了，她不敢。
如今除了这里，舒玥感觉哪都不安全。
路斯年笑笑：“不打电话不发微信，算什么影响，反倒是我，很不好意思。”
“没给你添麻烦就好。”舒玥抿抿唇：“南山商务会所的事，有希望吗？”
路斯年让舒玥去副驾驶座。
上驾驶座开车，带着舒玥开车直奔南山。
路上简单介绍了唐家。
唐家算是南城一霸。
早些年什么都沾过。
但是很巧合，赶在严打前洗白翻身了。
唐家有四个女儿，都不算得宠，唐晓晓张扬的原因是因为唐家唯一的少爷唐子谏，和她是一个母亲。
唐家少爷对正经生意没兴趣，只想开酒吧，玩。
唐家老爷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宠着，为了不让他出事，身边安排了不少老手。
唐子谏别的本事没有，给自己善后的本事，堪称一流。
加上基本没惹出什么不能和解的大事。
所以大多是不了了之。
舒玥早有预感，但还是心里发沉。
路斯年带着舒玥去查了所有能查的监控。
全数黑屏，一点破绽都没有。
舒玥：“谢谢。”
“抱歉，没帮上你的忙。”
“没事，我已经很感激了。”
是真的很感激了，最起码，愿意带她来一趟，给她点希望。
路斯年开车问舒玥去哪。
舒玥侧脸看他：“如果唐子谏或者是唐晓晓惹出什么不能和解的大事，而且有板上钉钉的证据，你能办他们吗？”
路斯年想说，他能抓，能审，能定罪，但到检察院后，话语权不再是他们了，而是辩护律师。
律师最擅长的就是抓法律的漏洞，死的都能说成活的。
板上钉钉的无期，都能辨成无罪。
黑白全在一线之间。
唐晓晓是唐子谏一母同胞的妹妹，唐子谏是唐家的独子。
定他的罪也好，定唐晓晓的罪也罢，都相当于定唐家的罪。
南城。
谁敢？
谁又会愿意惹这个麻烦？
路斯年看着舒玥的眼睛，抿唇：“恩。”
舒玥：“开到警、局就好，我自己开车回家。”
路斯年把舒玥直接送去了景弋家楼下。
舒玥和他告别后上楼回家。
洗了澡坐在沙发上出神。
午夜刚过，门滴滴两声响了。
舒玥看向门口出现的景弋。
憋了憋，绽开笑：“金主爸爸好。”
景弋无波无澜的睨了她一眼，换鞋扯领带，朝房间里走。
舒玥厚着脸皮，一瘸一拐的围上去：“景弋……”
景弋开门：“一边去。”
舒玥扯着他的衣服晃：“景弋……”
景弋侧脸看她：“打什么鬼主意？”
舒玥无辜的眼睛一直眨：“什么啊。”
景弋关上门，靠着门口环胸：“你跟路斯年去了南山，应该知道这件事只能不了了之。”
舒玥点头。
景弋：“最开始就不该去，多此一举，浪费时间。”
舒玥唇角的笑淡了。
景弋说：“你们……”
舒玥打断：“我知道，你要说我们不是阶级的人，我最开始就该躲着走，被打了也忍气吞声，可……”
舒玥深吸口气：“我躲了，我每天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上课直接把车开进学校，放学开车就走，小半个月，我没逛过街，没在外面吃过一顿饭，走在哪都会东张西望，不敢脱离人群半步，活的像是过街老鼠，这算躲了吧。”
景弋没说话。
舒玥接着说：“你说让我忍，唐晓晓平均每天给我发二十条辱骂短信，从人格到尊严，到全部，我一个字没回过，被骂了整整十天，算忍了吧。”
舒玥说：“我听你的，躲了，也忍了，最后……”
景弋打断：“直接说你想要什么，别说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