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弋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舒玥揽到了怀里,看远处霓虹遍布的人间烟火。
舒玥说:“我相信传承。”虽然那检察长风评差的一塌糊涂。
景弋带舒玥去了谭明的家。
一座四四方方的小院子。
位置很偏僻,年数久,却多了古朴的味道。
在的却不止是谭明。
还有因为景弋辩护的霍都案件引起喧哗,而突然上位的律协会长。
无权无势、高洁清明的陈耕耘。
谭明上下打量景弋,冷笑:“满身黄汤,进门却不带礼,尊师重道都被你喂到狗肚子里了。”
景弋什么都没说。
舒玥也不知道说什么,如果非要说的话,只想说你的嘴可真厉害。
最后是陈耕耘打破了平静,“好久不见。”
景弋:“好久不见。”
“我昨天上街买了二两茶,跟我去品品吗?”
景弋点头,拉着舒玥想进去。
谭明阴阳怪气:“走哪都带个女娃娃,丢不丢人。”
舒玥在景弋皱眉想说话的时候把手抽开:“我在这陪着老师,你先进去。”
景弋不进,皱眉还想要牵手。
舒玥嘶了一声:“听话。”
景弋抿抿唇,进去了。
舒玥朝门口站站,踮脚朝里看。
“看什么,耕耘老实巴交,不被你家景弋算计的裤刹子都没了,都算好的。你还怕那混小子被耕耘给欺负了?”
舒玥摸摸鼻子转身,“您这练的什么?”
“太极。”谭明不阴不阳的睨了她一眼:“学吗?”
舒玥走近,依样画葫芦的跟着比划。
“你多大?”
“二十五。”
“大三抱金砖。”
舒玥纠结了下:“是景弋比我大三岁。”
“我说的就是这,大点好,虽然忙了点,不近人情点,脾气乖张,满肚子心眼外,还算会疼人,长得也不丑。”
舒玥好奇道:“您既然很喜欢他,为什么老是对他说难听话。”
谭明嗓门突然大了:“谁喜欢他!喂不熟的白眼狼,满肚子利益算计,接案子先看的是钱权交易,现在的司、法再多他几个这样的律师,早晚得完蛋。”
舒玥嘀咕:“口是心非。”
“你说什么!”
舒玥抿抿唇:“您当年移民出国是因为对那会的司、法失望了吧,但又舍不得,所以留下了问权,想要让后人继续撑起维护司、法正义的旗帜。”
舒玥细细查了谭明。
谭明十五年前接的最后一个案子。
涉及权贵谋、杀,性质非常恶劣。
谭明奔走三年,无疾而终,一怒之下移民。
后一年回来创办问权,主接刑事辩护案件,抽成他一,挂靠律师九,但每月每个律师的硬性标准是必须接一个法律援助。
给的是真多。
同样能让人一眼看出他追求的东西和现在的大多律师都不一样。
谭明:“是,但老头子我瞎了眼,点的个首席啥也不是。”
舒玥撇嘴:“您都觉得对不起景弋了,干嘛还总说难听话。”
谭明脸顷刻就难看了。
舒玥记得景弋说谭明不喜欢他。
可是很奇怪。
不喜欢为什么要收他做学生,不喜欢为什么给他问权的股份,让他年纪轻轻坐上问权的首席,点他做自己的接班人,那可是他留在国内唯一的东西。
很奇怪很奇怪。
在快餐店和景弋说的话更奇怪。
现代律师很少有人愿意去大西北那个苦寒之地。
但问权老一辈的律师却说大西北是真正能磨练人的地方,也是真正能让律师匡扶本心,不为资本而妥协的地方。
因为那地的人不懂法律,律师在那可以真正的学会单纯为当事人发声,而且不是为资本,是为底层人民发声。
可以看懂律师这个职业,明白什么叫做司、法建设的的意义。
问权的老人说起大西北,总是饱含遗憾。
做梦都想有一天法外之地的大西北可以真正的普及法律,让每个人都有法可依。
只有去过大西北历练的人,才能明白什么样的司、法改革才是真的造福于人民,而不是让资本更加的便捷。
谭明让景弋去大西北,肯定是为了他好。
而且观审席那个带了浅浅歉疚和欣慰的叹气和笑。
明明不是舒玥的错觉。
舒玥感觉……他对景弋是存在误会和期许的。
所以那声叹息才会有歉疚,那声轻笑才会带着欣慰。
舒玥试探道:“我说的对吗?”
谭明脸色依旧难看,太极的动作跟着停下了。
半响后看向舒玥:“我的确觉得对不起他。”
舒玥微怔。
谭明开始说起和景弋的初识。
谭明认识景弋时,他十六,在寻找挂靠的律师事务所,想抽时间来学习,他那会不止是年少,还是大学生,专业也不对口。
谭明觉得很稀罕。
考了几个法律的专业知识。
景弋一一答了。
准确无误,毫无破绽,出发点犀利了点,但却无可指摘,而且说等毕业后,只想做律师。
谭明很激动,拍板让景弋闲暇的时候来问权。
那会的问权在南城,景弋在京都上大学。
俩人见面并不多。
因为他年纪还小,谭明只是让他反复的啃法典,把法律条文背的滚瓜烂熟。
一转眼,景弋毕业了。
法考直接过了,但是律师资格证被卡了。
谭明大手一挥,让他去大西北历练几年,回来后再接案子。
景弋不听。
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直接要回了律师资格证。
说什么都不去大西北,言之凿凿的说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大西北,还问他问权到底留不留,不留自有地方留他。
傲慢、偏激、不可一世,谭明很不喜,但又舍不得这个惦记三年的好苗子。
把景弋留了下来,想手把手的带他。
但景弋接案子和辩护的思路却和他大相庭径。
最初接的案子全是和权贵有关的,为权贵发声。
无错,很对,因为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但他却发现景弋在借此和他们结交。
年纪轻轻初出茅庐的景弋为了拿捏这些人的把柄,让他们为他所用,无所不用其极,几乎称得上的不择手段。
谭明之所以把问权交给他。
是因为他没错,案子接的没毛病,辩护也没毛病。
却怎么都受不了他利用法律和那些权贵结交。
后来得了场重病。
加上全部心力都耗在景弋这,乏累到身体每况愈下。
把问权丢给刚入问权不到一年的景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