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轻韫这次出宫,被赏赐的更加丰厚,除了太后娘娘每每都会赏赐的,还有德妃娘娘和东宫的。
出宫前,德妃娘娘身边的掌事嬷嬷感慨道谢,“若非县主劝动了我家娘娘,只怕娘娘到现在还未醒悟呢。”
沈轻韫可不敢居功,“嬷嬷才是德妃娘娘身边最信赖的人,我也只是锦上添花罢了,不过好在德妃娘娘心神已定,这便是再好不过。”
那掌事嬷嬷喜得不住点头,“谢县主吉言,娘娘先前嘱咐奴婢,整理京城适龄待嫁贵女的名簿呢,想来是要给祁王殿下相看的,如此也算是有了消遣,不会再胡思乱想的。”
听到这事,沈轻韫忍不住眼角抽抽,她可不能跟德妃娘娘说,祁王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甚至后来入了空门,六根清净去了吧?
于是,她笑着附和,“祁王兄定会好生归来,到时候娘娘有的是忙碌呢。”
掌事嬷嬷更是老怀欣慰,目送着县主远去,这才感念着回了翊坤宫,将贵女名簿送到娘娘手边时,甚至还听见娘娘嘀咕,“难怪太后娘娘这么青睐长平县主,是个体贴入微的仔细人。”
“可惜了。”可惜自家儿子那里只有兄妹之情,不然若是能娶了做王妃,她做母亲的心便能彻底放在肚子里。
“即便是兄妹,也是缘分,”掌事嬷嬷笑着道:“再者,祁王殿下素来独行,难得亲口认下县主为妹妹,可见殿下也是心思澄明之人,娘娘也不必再感慨。”
德妃只得歇了心思,捧起那名簿翻看起来,只是翻着翻着就有些头疼,这纸上得来终觉浅,若未曾见识众贵女的心性,如何知晓她是怎样的人呢?
忽而,她起了个念头,看向身边的掌事嬷嬷,“秋嬷嬷,你想法子去打听打听,和长平县主往来亲密的贵女都是谁家的?”
秋嬷嬷心领神会,德妃娘娘定是觉得近朱者赤,县主愿意亲近的姑娘定是心性不错的,可以先相看相看。
“是,娘娘。”
而坐在马车上的沈轻韫,则是神色莫名,太子送的东西里有包进贡的春茶,送礼的宫人说‘分量不多,但先生说多少是个心意’时,她就明白了,这是子书辛的暗号。
先前两人就曾于清风茶楼密会议事,当时她也初次表明心意和立场,而这一回,便是要彻底结盟了吧。
她唇角微勾,很是期待的样子落入青黛眼里,青黛忍不住道:“县主很欢喜?”
“嗯,想到事事顺遂,自然欢喜。”
回府时,她瞧见天边晚霞似锦,得知明儿个定是个好天,更加笑意加深。
谁料半道就碰上了晦气。
“大姐姐如今真是春风得意,见着天的入宫,也不嫌折腾得慌。”沈轻水浑然不知她被看成‘晦气’,正挡在沈轻韫身前说酸化呢。
沈轻韫眼神都不带理会的,“二妹妹若是愿意,大可以也入宫玩玩,大姐姐我定会为你高兴的。”
某些人,没本事就爱嚼舌头,学那外头的市井泼妇,半点都不知道什么事规矩体统,沈轻韫转念一想,也对,谁让这是孙氏和沈励所出呢?
一丘之貉。
沈轻水气得脸都歪了,却见大姐姐轻轻巧巧擦肩而过,留下淡淡香气氤氲不散,她就越发难受,张牙舞爪地挥舞着团扇,试图驱赶这恼人的昙花香气。
临睡前,沈轻韫听到容姑姑低声回到:“县主放心,一切都安排妥当,只等着天亮之后好戏上场呢。”
又是一夜好梦,甚至她还到了厅中,和全家人共用早膳。
正说着,“……德妃娘娘有意从世家贵女里为祁王选妃,今儿个女儿就先不入宫了,想去外头看看。”
沈励正大为心动呢,偏又被情势阻拦,一则轻水尚未及笄不便参选;二则他已经站队东宫,若是还觊觎祁王那边,消息传出去难免落人口舌,到时候怕两相为难。
正满心纠结着,忽见管家急匆匆入内,低声附耳说了一通话,桌旁众人都有些好奇,纷纷留意而去。
沈励面色愠怒,“放肆!”
见他如此动怒,众人纷纷收回眼神心中也惊疑不定起来,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沈轻韫算是面色最为坦然的,不疾不徐地用帕子沾过嘴角,余光见沈励铁青着脸,更是按捺不住地扔下筷子,“去,把那事涉传言的丫鬟带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嚼舌根子。”
紫鹃被带上来时,额头上的包还是很可怖,沈励眯着眼打量着她,随即冷哼道:“你这丫鬟,竟如此蛇蝎心肠,伺候主子不尽心,反倒知道犯上,胆大包天!”
沈轻水见带上来的是她的大丫鬟,当即就疑惑道:“父亲,这是怎么回事,为何要斥责紫鹃?”
“忠伯方才告诉我,今儿个一早京城便流言四起,道溧阳侯府二姑娘心狠手辣虐待下人,还说什么大丫鬟都被打得鼻青脸肿,说得有鼻子有眼,像是亲自瞧见似的。”
沈轻水当即就跳脚起来,起身走向紫鹃,气不打一处来,抬脚就往她身上踹去,“你这个贱婢,竟敢生了这起子心思!”
紫鹃硬挨了几下,只后怕的瑟缩着摇头,求饶道:“老爷饶命,二姑娘饶命,奴婢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奴婢也很冤枉,求老爷还奴婢清白呐。”
她为表真心,竟毫不胆怯地磕头下去,结结实实的几个就磕得脑壳上青紫的包越发骇人,甚至都有破皮处留下来血水。
如此一来,早膳是吃不下去了,沈轻韫看了眼青黛,很快便有丫鬟进来撤菜,几个姨娘并所出孩子都吓得发抖,就连沈弘英都面色惨白。
“父亲莫要大动肝火,既是府中之事还是慢慢解决得好,”沈轻韫出声道:“几位姨娘先带着孩子下去吧,弘英你也该去学堂了,读书之事莫要耽搁。”
等众人散去后,沈轻韫便颔首道:“父亲,女儿先行告退。”
沈轻水却跟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一样,尖叫着道:“大姐姐莫不是心虚想走?”
沈轻韫神情不解,“二妹妹这话从何说起?”
沈轻水梗着脖子看着她,一脸笃定,“府中之事,怎得能为外人所知,若非被人刻意透漏传扬,谁人能知道内情,大姐姐真是好计谋好手段,连姐妹之情都不顾及,真是叫人寒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