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的时候,沈轻韫正悠悠然看着棋谱,时不时低头研究呢。
青黛进来便小声道:“县主,孙家来了人走动。”
“孙家?”沈轻韫头也不抬,棋子刚要试探落下,还是略微迟疑收在手中,“孙家不是一直被关着,阖府不得擅自出门么?”
算起来,孙家出事时,应当是她尚未回京那阵子,说不得这孙家就生了什么阴诡心思,自讨苦吃了去。
说到这,青黛便应道:“昨儿个大年初六,东宫太子向陛下请旨,宽恕了孙家无状。”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孙大人被罢官赋闲在家。”
“都成了白身了,还不忘赶趟上门来,无事献殷勤,”沈轻韫思考后,转头看向青黛,“可是意年待得客?”
青黛笑着摇头,“世子说他要服侍在老爷榻前,不便见客,吩咐二哥儿出面,左右论起来这孙家是二哥儿的娘舅家,名正言顺。”
沈轻韫笑了笑,果然如此,意年的脾气也不是软柿子,得知了所有往事后的他,行事越发果决,很是不愿委屈自个儿。
不过也好,少年人就是该快意泯恩仇,谁让孩子还小呢?
即便做事不周到,长辈们也不该小心眼的和意年计较,好彰显他们宽阔胸襟才是。
她意有所指,“弘英素来性子软,耳根子或许也软,若是被人鼓动怂恿,怕是不好,还是该着人看着点。”
青黛眉眼晶亮,“县主放心,楼大亲自跟着呢,不怕那孙家人生事。”
那便好,沈轻韫低下头去看棋谱,顺道推演着走势。
前头的花厅里。
已经喝了三五盏茶,很是坐不住的孙大老爷,心中无名火起越发高涨。
这个弘英哥儿,瞧着不争气,嘴巴却牢得很,怎么试探都不漏口风,也不知那沈意年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此番厚着脸皮上门来,就是想要借着同溧阳侯府的走动,让满城的人都知道,他孙家虽然失势,却也不是墙倒众人推的败局。
溧阳侯府先前的确落魄,可今时不同往日。
嫡长女长平县主被陛下指婚给子书先生;嫡子沈意年得祁王殿下青睐,前途一片大好,往后说不得会与老侯爷般,立下赫赫战功呢。
以溧阳侯府为契机,迷惑外头那些踩高捧低者的眼神,尽量抱住孙家的声誉,才是最要紧的事。
故此,即便孙大老爷肚子憋得不行,也是死死忍住,不愿借口‘解手’。
万一被趁机送客,他的如意算盘岂不是打不响了,这断断不可。
原本想着,怎么着也是世子沈意年待客,谁曾想人家连个面都没露,就把个庶子沈弘英送来,这孩子畏畏缩缩又沉默寡言,什么招都不好使。
即便,孙大老爷想问沈励近况,也得不到丝毫回应。
这样的闷气下,孙大老爷按按捂住了腰腹,双腿紧紧并住,很是有些憋不住的急迫。
终是忍不住,他还是起身前去解手,留下神色一松的沈弘英,扭头看着身旁楼大,“我可以走了么?”
楼大瓮声瓮气,“怕是不能,二哥儿,世子说了,不送走您家亲戚,您别想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