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怎么都走了，好不容易才聚到一处的，”孙宜安气得口不择言，“蔺姑娘，你倒是再想想办法呀，先前你说得舌灿莲花，可眼下全然相左。”
蔺沅咬唇，做出无辜的模样，喃喃道：“对不住，孙五姑娘， 我原也是好心。”
孙宜安冷哼一声，甩袖后转身离开。
栏杆处，徒留一人怔怔望着楼下，见所有人都离开了水云楼，眼底的算计再也不加掩饰。
“等着吧，若是本姑娘成了太子妃，沈轻韫，我看你如何嚣张的起来？”蔺沅那双秀气的杏眼，在心中充满恶念时，变得阴森无比。
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京城，玉衡郡主听到的时候，笑得前仰后合，“有意思，这个蔺沅还是这么的心机深沉，想着算计长平给她铺路呢，没想到被反将一军。”
毕竟是道听途说，纷纷扬扬的经了许多人的传述，原样是什么更叫玉衡郡主好奇，她索性说走就走，“与其费尽心思打听，倒不如去问问正主。”
这一问，就坐到了沈轻韫面前，还信誓旦旦地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
“郡主，”沈轻韫眼角抽抽，“想看热闹就直说。”
“好吧，我要看热闹。”
这样的坦率，倒叫沈轻韫无奈不已，只好言简意赅将来龙去脉说给她听，伴随着玉衡郡主时不时的惊呼，沈轻韫总算是落了话音，又觉口干舌燥，便抬手喝茶。
再抬头时，就看见若有所思的玉衡郡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了！”忽然她两手一拍，惊叹道：“我总算知道了，为何那蔺沅要这么折腾？”
沈轻韫蹙眉，“她与孙家五姑娘关系亲密，是闺中好友，这还不够吗？”
“这当然不止，”玉衡郡主起身踱步，站在了沈轻韫伸手，双手搭在她肩膀上，“这件事你是当局者迷，而我这个旁观者最为清楚。”
“愿闻其详。”沈轻韫挑眉，起了兴致。
庭院里响起来玉衡郡主的侃侃而谈声，“先前太后娘娘和陛下都曾中意你为太子妃，这事也确实属实，对吧？”
沈轻韫点头，又听见身后人道：“可你不知道吧，在你之外，尚有不少贵女觊觎这太子妃之位，其中就以孙宜安和蔺沅这两位最为显眼。”
“以身份来说，孙宜安是孙阁老嫡出的孙女，而蔺沅是蔺相庶出的女儿，隐隐地倒是孙宜安更胜一筹，毕竟嫡庶有别。”
“谁曾想，事情就是这么的玄乎呢，你救了皇祖母被赏赐敕封为县主，和皇兄成了兄妹，于是太子妃的位子便是彻底空了下来，引得更多人动了心思。”
“你那个恶毒的继母孙氏所为，正好压制了孙家人的风头，也让孙家女声名狼藉起来，此消彼长，蔺沅便是扶摇直上，在文官贵女里开始显露地位。”
沈轻韫屈指轻轻点着石桌面，正好微风吹落了花瓣在她手背上，有些痒痒的，她抬手取下放在手心，眼里却是笃定，“所以，那天的水云楼之约本就是蔺沅一箭双雕？”
玉衡郡主重重点头，坐在沈轻韫对面，“既能让贵女们瞧见你和孙家争执依旧，又能卖好在孙宜安面前，她要的本就不是你们握手言和，而是……”
“太子妃位！”沈轻韫豁然开朗。
也隐隐觉得这些时日过于懈怠，原先和沈励斗智斗勇，时时警醒着行事，许是近来过于事事顺遂，她竟然忘了深思熟虑。
差点中了别人的圈套，真是好险。
不过话说到了这里，两人自是也猜测了一番，到底谁家姑娘能成为太子妃。
玉衡郡主游刃有余，“若是文臣之女，蔺沅便是拔得头筹；若是武将之女，唔，霍尚书之女霍芊芊，刘罄将军之女刘寒香，都是极有可能的。”
说完，她朝着沈轻韫颔首，“你呢，你怎么看？”
沈轻韫有些语塞，前世的时候她是太子妃，如今虽极力改命，可着实不好笃定这些未知事，何况还是纪玚那人娶的太子妃。
她捏着手心的花瓣，感受着花汁染在了手指尖，有些粘腻和芳香，“郡主可谓是算无遗策，倒是叫我哑口无言，不过祁王殿下归来在即，想来也是变数。”
‘变数’还没发生呢，曲廊下便有婢女急匆匆而来，蝉衣上前查问后通禀，随即把人带到庭前。
那婢女倒也规矩，行礼请安后道：“奴婢是前院采买丫鬟翎儿，今儿在街市上赶路时，忽然听得一桩秘闻，传得沸沸扬扬，神乎其神。”
玉衡郡主挠着下巴，饶有兴趣地道：“那还不快说？”
“是，”翎儿忙道：“听说太子殿下微服闲逛至朱雀桥时，因着突如其来的慌乱，桥面变得拥挤不堪，更有不少人坠入湖中，当时蔺家三姑娘也在场，大半身子都被挤下去时，是太子殿下英雄救美。”
这事直听得玉衡郡主手一抖，杯盏斜斜倒了下去，里面的茶水淌出来，显得有些狼藉。
她也顾不得，只挤眉道：“此话当真？”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啊。
翎儿捏紧了手心，面色局促，“回郡主，奴婢也是听旁人所言，还有，事态紧急，太子殿下还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带着蔺家三姑娘就一块挂在了桥边。”
方才的紧张忽然就没了踪影，就连玉衡郡主都不由翘起了嘴角，心中小人都在叉腰，哈哈哈，叫皇兄英雄救美吧，差点一块落难坠水了去。
“你接着说。”沈轻韫倒也稳得住。
“千钧一发之际，是刘罄将军家的姑娘挺身而出，二话不说俯身抓住了太子手臂，更是力喝叫众人让开些，加之太子殿下近卫也终于近前，这才把两人救了上来。”
“只不过，期间蔺三姑娘因着害怕几度挣扎，竟是生生害得太子殿下胳膊脱臼，听说当时太子殿下脸都白了呢。”
很好，沈轻韫也不由抬起团扇遮面，让嘴角的笑意不被旁人看到，摆手后自有蝉衣将人送出去，等到蝉衣和那翎儿身影消失不见。
庭前响起此起彼伏的笑声，当属玉衡郡主最为放肆，她不住扶着肚子，“不行了，肚子笑得疼，怎么会这么有趣啊，英雄救美反倒上了自个儿，虽没落水却到头来被美人相救。”
“就是那戏中，都没有这么精彩的桥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