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阳侯府。
沈励已是面红耳赤的恼怒样,望着底下跪着哭诉的沈轻水,不可置信的眯了眯眼,“你再说一遍?”
沈轻水当真以为父亲没听清,便啜泣着开口,“太后娘娘定是听了大姐姐挑唆,这才下了懿旨,贬母亲为妾室,我和弘英……”
好了,不必多说。
沈励捏了捏手指,恨得牙痒痒,“不争气的蠢货,竟敢害了弘英!”
他这些时日可谓是费劲了心思,好不容易盼到陛下醒来,恰逢那沈轻韫不在京中不会坏事,便早早拟好了封世子的折子。
只要先下手为强,让弘英成为名正言顺的侯府世子,即便有朝一日那沈轻韫回来,也无济于事。
可千算万算,他竟是没想到被沈轻水坏了好事。
越想,他额头青筋越暴起,按捺不住的站起身来,怒指着哭哭啼啼的沈轻水,“还哭!”
沈轻水吓坏了,父亲从来都是护着她的,即便有时候惹怒了他,父亲也会很快就消气的。
这还是头回向她说这么重的话。
沈轻水又惊又气,死死咬住嘴唇,眼泪默默挂在了下巴上,红彤彤的眼睛和鼻尖显得很是可怜,可沈励根本视而不见。
“滚去祠堂跪着!”
挥袖离开的沈励,留下一句惩罚,沈轻水听到这话,浑身僵硬后瘫软在地。
厅中的烛火被掀帘时进来的风吹过,摇曳的明灭不定,她死死扣着裙摆,整个人恼羞成怒,越发痛恨起罪魁祸首。
沈轻韫,都怪你!
而出了前厅的沈励火气未消,正在花园里踱步吹冷风呢,忽见由远及近的身影持灯而来。
那飒沓身形,整个溧阳侯府,除了沈意年再也没旁人了。
“意年!”沈励沉沉出声,唤得那人倏然站定,转道上前来见礼。
“孩儿见过父亲。”
“自打你升了校尉,府中常日都看不见你的身影,你倒是比我这个做一家之主的还要忙碌,如今天都黑了你才迟迟归家,倒是勤勉。”
沈励这话说得很是夹枪带棒,若是以前不知世事的沈意年,可能还品不出什么意味。
可今时不同往日,沈意年早已不复少年心性,他自是听出了深意,却还是神色不变的抬眼,“父亲这话何意?”
“大姐姐今日回京,就连太后娘娘都亲临县主府,可见心中在意,怎得和我们血脉相连的父亲你,却不见身影和关怀?”
沈意年难得说话这么毫不留情,就像是叛逆后的牙尖嘴利,再无先前父子间的亲昵。
这小子竟敢反驳他,忤逆不孝!
沈励生气之下又觉古怪,可看见神情气愤不加掩饰的沈意年时,心想这小子素来在意沈轻韫那个贱种,必然是心有不甘。
小孩子心性,能成什么大事?
见沈意年目光炯炯,沈励轻笑,“有太后娘娘在,你大姐姐必然无事,我自是很放心,去与不去不过是平添乱罢了。”
那样的体贴,真是叫人恶心。
沈意年煞有其事的点头,“父亲说得极是,还是父亲思虑周到,不像府中庶女那般狂妄,凭白惹怒太后,还成了京城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