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玚带着一沓奏折回到东宫时,檐下早就已经掌灯。
他难掩喜色的问过内侍,知道先生回了玉璃阁后,便亲自又去了一趟。
一则为了说道这件大好事;二来,是要先生辛苦帮他处理折子。
今儿个看那些真是叫他心力憔悴,尤其说的不对就会被父皇斥责指点,好生没趣。
何况他在乎的又不是折子,而是父皇亲自允准他代批,便是告诉群臣,他这个东宫太子才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先前还被他好生防备的祁王,如今已然视作无物。
被皇祖母讨厌,祁王势必是要不得善果的,当初那场算计让祁王背锅,倒是误打误撞成全了今儿的他,果然是祸兮福之所倚。
玉璃阁里,有飞蛾误入灯罩,撞得头昏脑涨时,也再无力气振翅,奄奄一息的倒了下去。
子书辛看得出神,恰在此时听到纪玚已至阁外。
他不疾不徐,用器具夹起来那飞蛾,放在火上炙烤彻底后,这才打开窗户扔了出去,转身时却未曾关窗。
那焚烧的气味不大好闻,还是透透气比较好。
即便如此,纪玚进来后还是动了动鼻翼,“先生竟又是换了香,就是这味道有些不同寻常。”
子书辛眉心颤动,却不曾开口解释,请着纪玚坐下便道:“殿下这样子,像是刚从御前归来,定然还未曾用晚膳,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茶水沁人心脾,纪玚抬手送到嘴边,喝下之后这才道:“自是好事。”
他差点脱口而出‘太后讨厌祁王’的事,可想到太后千叮万嘱不可告予他人,便险险忍了住,大不了等到祁王彻底失势,他再慢慢告诉先生内情。
可已然抛砖了,又不好凭空收回。
“是这样的,长平县主归来,皇祖母也身为欢喜,孤想着是不是也去看看她?”
子书辛看得出来,纪玚原本并非想说这事,不过既然已经提及,他自可顺水推舟才是。
“清玄也听说了,殿下愿意尽兄妹之情,想来太后娘娘和陛下得知,也会欣慰的。”
“可长平县主毕竟对孤有心结,孤担心去了不但不能让其顺心,反而还火上浇油,”纪玚抬眼看向子书辛,“要不,先生代孤走一趟?”
子书辛没有即刻应下,反倒是迟疑的道:“殿下,清玄虽是东宫幕僚,但毕竟也是外男,会不会有些不合规矩?”
“那又如何?”纪玚耸了耸肩膀,“若为避嫌,孤总不能派内侍前去,如此过于敷衍,先生先前帮过长平,算是她的恩人呢。”
他还想说些什么,谁曾想腹中饥饿感阵阵,他也坐不住,索性草草起身,“好了,先生不必多思,此事就这么定了,至于送礼先生做主便是。”
“恭送殿下。”子书辛拱手相送。
直到大门关上,淮生悄步进来颔首示意,确定纪玚走远后,这才松了神色。
他原本就想寻个合适时机入县主府,好向沈轻韫解释缘由,纪玚就巴巴送来枕头,倒是免了他费心提议。
不过,既然太子已经放话,那么明儿的礼物他便毫不客气,去借花献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