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来得太快了。
沈轻韫没想到短短的十几步之距，便已经天翻地覆。
身后的纪玚状似癫狂的狂放之言，响彻着殿宇之中，随之而来的便腿脚不听使唤，即便脑袋没有混沌，但浑身却没了力气。
就这么软软地倒了下去。
却并没有径直到底，而是被身旁的子书辛揽入怀中，免收磕绊之苦。
喜扇摇摇晃晃落地，露出来那张精心梳妆的美人面。
子书辛也一动不动，只默不作声席地坐下，揽住沈轻韫的肩膀，唯有眼底的淡漠依旧，就像是在看戏。
承明帝不可置信，怒视着纪玚，可老虎没了力气，只能强撑着怒斥，“逆子！”
竟敢在婚宴上动手脚，忤逆犯上至此，这可是陛下太后在内的一众皇亲国戚啊。
玉衡郡主也已瘫软，试了好几次，这才依靠在了柱子旁，不至于就那么毫无体面倒下去，跟撅过去似的。
一边想着这太子心真狠，不知下得什么迷药，药劲竟如此强劲；一边感慨着皇家难为，如今目睹天家父子相残，更是为长平抱不平。
女儿家最该风光的良辰吉时，就这样被摧毁了去。
而不等她感慨完，纪玚便再度冷笑起来，望着满殿能看不能动弹的皇亲国戚，满脸得意与猖狂。
“父皇，当初是你立儿子为储君的，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孤，孤就是未来的皇帝，而您却再三折辱，将孤这个东宫太子的颜面置于何地！”
“从大狱出来，孤就下定了决心，势必要一雪前耻。”
“与其摇尾乞怜，倒不如不择手段，只有拿到手中的才是自己的，父皇你说是吧？”
他双目充血，阴涔涔的和瘫坐在椅子上的承明帝对视，见父皇满脸怒火，却说不出半个字，就觉得满心满眼的畅快。
禁军已经有所动作，执械冲入殿中，拱卫着纪玚，领头的便是禁军副统领，而原本当值的大统领已不见身影，承明帝闭了闭眼。
纪玚吩咐禁军将观礼众人带到外头广场上，殿内只留下太后，承明帝，德妃足以，人都走了，他才转头看向太后，眼神里带着不屑。
“皇祖母，竟然这么宠爱一个臣女，孤先前还以为是什么缘分呢，后来仔细查了才知道，原来是心中有愧啊，啊？”
瘫坐在子书辛怀中的沈轻韫，刚看着玉衡郡主被拖走，可连半句话都说不出来，便听到纪玚这话，努力动了动耳朵，眼神里带着些不明所以。
纪玚这话，是什么意思？
而纪玚还在恣意嘲弄，“当初，还不是父皇觊觎溧阳侯府嫡女沈悠然，哪怕皇祖母你再怎么喜欢臣女，也还是拗不过父皇，选择给那沈悠然~下药。”
下药！
太后为了皇帝，给母亲下药！
沈轻韫死死瞪大眼睛，挣扎着想要动弹，却被子书辛稳住了后颈，似在安抚她心绪。
可此时此刻，她如何能冷静的下来？
太后咬牙切齿，却还是无力辩驳，只能眼神不住远望向沈轻韫所在，这模样真叫纪玚拍手称快。
“若非那沈悠然及时察觉，破窗而去，只怕今儿个孤就是要送妹出嫁啊？”
沈轻韫软弱无力的眨了眨眼，这便是母亲怀她的前兆么，可她的生父又是谁呢，还是说母亲被药性控制，当时已经没了意识？
可为何这一切，是出自太后的安排，她最信任倚仗的太后，竟然对她的母亲出手？
沈轻韫眼中涌出大颗大颗的泪，浸湿了身前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