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六,诸事皆宜。
长平县主沈轻韫与东宫幕僚子书辛喜结连理。
礼部先前就策划好了,二人于宫中交拜成亲后,便是要相携出宫,前往子书先生的宫外宅邸的。
慈安宫里。
沈轻韫望着铜镜里,一身凤冠霞帔的自己,眉心的昙花形花钿,更是熠熠夺目。
望着这样明艳的新娘子,太后激动的从塌上坐起,颤颤巍巍的手抚摸着沈轻韫面颊,眼神中带了些追忆。
“当年,你母亲出嫁时,也是这般的明艳照人……”
太后眼神恍惚,喃喃自语。
沈轻韫眉眼弯弯,施了口脂的红唇轻启,歪着脑袋故作俏皮,“太后,那您说阿昙和母亲比起来,哪个是更美的嫁娘?”
太后神情微怔,无奈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啊,难得要嫁人了还这么调皮。”
见太后回过神来,不再沉溺往事,沈轻韫也微微松了口气。
外头的丫鬟三催四请后,太后才再度抚摸着沈轻韫肩膀,眼神中带着不舍和欣慰,终究是退开来,挥了挥手。
容姑姑上前,为沈轻韫递上喜扇。
吉时已到,新娘该移步前头大堂,等待着新郎迎接。
原本,太后该早一步前往堂中上座的,可还是放心不下沈轻韫,索性叫住了伺候的嬷嬷。
更是朝着沈轻韫伸出手,“阿昙,本宫送送你。”
沈轻韫知道太后心中不舍,便也顾不得于理不合,眼中热泪转了一圈,便伸出手握住了太后。
就让她自私一回,这是她唯一一个能送嫁的长辈呢。
而正堂里。
太子纪玚无心多言,坐在椅子上借着茶盏掩饰眼中阴郁。
今天就是他最有希望的机会,他决不能错过。
再抬眼看向红衣加身,越发形貌昳丽的子书辛,纪玚眼中闪过抹歉意,今日所行之事,的确会毁了先生的吉时。
往后,他定会重新补偿先生。
思及此,纪玚便深吸一口气,故作出平静的神色。
很快,承明帝便与德妃相携而来,然后便是被太后亲自带来的新娘子。
在看见沈轻韫那一刻,即便是隔着喜扇,子书辛也没了先前的云淡风轻,他感觉到胸膛处猛烈的跳动。
这种紧张期待,甚至隐隐的满足,他许多年未曾饱尝过了。
沈轻韫也感受到子书辛的眼神,虽说明白这是场交易,可还是免不了红了脸颊,心想着幸好胭脂厚重,不至于过于显露心思。
礼官拉长着嗓子唱到:“一拜。”
沈轻韫和子书辛听令俯身,规矩这里先前有嬷嬷教过,两人自是不出半点差错。
“二拜。”
“三拜。”
上座的太后眼眶含泪,尤其是看着沈轻韫该转身离开时,愣是忍不住回过头屈膝跪下,朝着她所在叩首时,更是一个忍不住,潸然泪下。
玉衡郡主也站在一旁,哭得泪眼汪汪。
太后强忍着,挥了挥手,“走吧,走吧阿昙。”
这样的场景总是叫人看得心软,承明帝也不知想起了什么事,抬手端茶送到了嘴边,而另一边太后同德妃等亦是端茶定神。
毕竟是好日子呢,总得笑脸相送才是。
香炉袅袅,消散在堂中。
纪玚莫名冷笑了一声,“走,谁也别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