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关上闹铃，高盛打了个呵欠，准备起床。
顺手翻开手机，只见江天晓问候了好几次“早”。
高盛不解地发过去：“复读机？”
“不是，我只是怕问候的人太多，把我给按下去了。”
噗嗤……
难掩笑意，高盛马上截了一张图，发过去，说：“你什么时候说，我都看得到。”
“置顶了！”
“对。”
“巧了！我也是！”
看到江天晓发来的图片，高盛心中也是一阵暗喜。
“天气不错，去瞻园逛逛？”
“好！九点，我来接你。”
刚放下手机，高盛便披上睡袍，走出卧室。
饭厅里，丰富的早餐已然备好，还照例罩上了罩子。
浣了手，享受着乖女儿做好的早餐，再想想接下来的约会，高盛心情甚好，点开手机上下载的歌。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二十多年前，最爱听的便是这首，正好能映照她心迹的歌。
到如今，两鬓微霜，她喜欢的，竟还是那首歌，那个人。
4
昨晚上，江天晓有话要说，便把夏至清、金珊珊放在楼下，又开着车去兜风。
特意在车上放起这首歌，他问：“以前，我俩就喜欢这首歌，是吧？”
“以前，是以前啊。”高盛一语双关，尽管，她在心里无法否认，被歌中的温暖蜜意，牵起的那点悱恻情思。
“但这几十年，都是静止的。我的心意，从没有变过。”
江天晓缓行于道，语声也很沉稳。
“是吗？”
“嗯。”
“那好，我问你。”
“你说。”
“你那天找我之后，怎么又没音信了？”
“我……”江天晓在路边停下，“家里出事了。”
“什么？”
“我爸眼睛出了问题了，送医院，说是眼角膜掉了。”
高盛咬着唇，轻轻拍拍他：“现在怎么样了？”
“做了手术，已经出院了。”江天晓握住她的手，“对不起啊。我知道，我第二天就该再来找你的。只是家里特别忙乱，我实在是没有心思。我又怕……”
“怕什么……”
“怕你又骂我，那我的心情，肯定是雪上加霜了。”
他又解释道：“等到做了手术，确定了出院时间，我才有空可联系你。一问小夏，他才告诉我，你已经去日本了。”
话说至此，误会也算解除了，高盛却自责起来：“我还以为，你在跟我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江天晓握她的手紧了下，深深一叹：“我……我在心中的形象，如此不堪？”
“不是……”高盛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应答。
“算了，这不能怪你。”
“那我赔个罪，行不行？”
“这倒不用。我对不起你的地方，更多。”
高盛不明其意，睁大了眼。但听他又补了“二十年前”四个字，才明白他的意思。
“你知道，一个人，一直跟过去过不去的结果是什么吗？”高盛突然说。
“是……”江天晓动起脑筋来，“跟自己过不去？”
“是啊，所以，我原谅你了。”
江天晓试探着问：“你意思是……愿意给我机会？”
音箱里，单循环的歌，仍在幸福地吟唱：“直到我们老得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幸福得可以掐出水来。
江天晓见高盛似微微点点头，眼泪霎时滚落下来。
忍不住把她抱在怀里，像是，抱住一生的至宝。
她轻轻地挣开一点，从包里取出一件包裹好的礼物，说：“我只给你一个人带了礼物。”
“什么东西？”一边拆一边问。
“在夜市买回来的一个木碗，上面使用了藤缮工艺。”
“这是什么？闻所未闻。”
捧在手心上，小小的木碗古拙素雅，碗沿上藤编的印记十分鲜明，似是有意为之，摸上去也很有质感。江天晓忍不住“哇”了一声。
“是不是觉得，很有立体感？很新奇？”
“嗯。谢谢。我很喜欢。”
“这木碗，可是我的宝贝，带给我非比寻常的灵感。”
“什么灵感？”
“保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