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场的广播有点杂音，林微站在升旗台上，白衬衫被风吹得贴在后背。她攥着发言稿，声音透过麦克风砸下来，每个字都带着棱角：“纪律是底线，谁都别想钻空子！”
话音刚落，一道清亮的口哨声突然炸开，像根针戳破了严肃的气氛。
林微猛地抬眼，视线精准地扎进人群末尾——江翊斜倚着栏杆，一条腿搭在台阶上，校服领口敞着，嘴角还勾着笑，那副散漫样子，跟周围的整齐队列格格不入。
“江翊！”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压不住的火气，“出列！”
他慢悠悠地晃出来，路过同学身边时，还顺手拍了下别人的肩膀。走到队伍前站定，他抬眼看向台上，正午的阳光刚好落在他脸上，把他眼底的戏谑照得清清楚楚。
“副会长讲得挺好，”他扯了扯校服拉链，语气轻飘飘的，“尤其是‘不许在公共场合走神’——我这不正认真听着嘛。”
说着，他的目光慢悠悠往下滑，在她紧抿成一条直线的嘴唇上顿了顿，才懒洋洋移开。
台下“轰”地炸开一片笑，连前排的老师都在低头憋笑。林微的脸瞬间烧起来，攥着发言稿的指节泛白，指尖几乎要戳进纸里——瓷砖地面被阳光反射出刺眼的光，晃得她有点睁不开眼，就像此刻面对他的目光，慌乱得无处遁形。
“看来江翊同学对纪律很有‘心得’，”她深吸一口气，努力稳住声音，“那这周五的纪律值周，就由你负责吧。”
江翊挑了挑眉，居然没反驳，反而朝她弯了弯腰：“遵命，副会长。”
阳光更烈了，瓷砖的反光晃得人眼晕。林微看着他转身回队的背影，后槽牙咬得发酸——这人就是故意的。
“暮色”的爵士乐漫在空气里，林微刚把擦好的杯子倒挂在吧台架上，手腕就被一道视线拽住了。
江翊坐在正对面的高脚凳上，指尖敲着台面，发出“嗒嗒”的轻响，跟打节拍似的。他抬眼冲她笑，眼神在她酒红色的侍应裙上打了个转：“听说你们这儿的‘微醺日落’很出名？”
林微没接话，转身去调另一杯酒，冰块碰撞的声音脆生生的。
“就来这个，”他突然伸手按住她手边的空杯，指腹擦过冰凉的杯沿，“调烈点，像你们家副会长似的，看着冷，劲儿还挺大。”
林微手一抖，刚倒进杯里的琥珀色酒液晃出来，溅在他手背上。透明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钻进衬衫袖口。
她刚要去拿纸巾，手腕就被他攥住了。他的掌心很烫，带着点酒气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渗过来，像要烙在她皮肤上。
“这就完了？”他低头看着她，睫毛在暖黄的灯光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语气里的笑意藏不住，“洒了客人一身，‘暮色’没教过该怎么赔罪？”
林微使劲往回抽手，他却攥得更紧了点，拇指甚至在她手腕内侧轻轻蹭了一下。吧台那边有客人投来好奇的目光，她的脸颊发烫，又急又气，声音压得像蚊子哼：“你放手。”
他低笑出声，指尖故意在她脉搏上停了停：“不放呢？”
林微瞪着他眼里明晃晃的戏谑，后槽牙差点咬碎——他就是冲着让她失态来的。
林微猛地发力抽手，江翊像是早料到，顺着她的力道松了劲。她收不住势，踉跄着往后退，后腰“咚”一声撞在实木门柱上，钝痛顺着脊椎爬上来，疼得她眼冒金星。
她扶着腰抬头，正撞见江翊的目光。他还坐在高脚凳上，手背上的酒渍没擦，灯光在他瞳孔里晃出细碎的光，那视线黏在她身上，带着点看好戏的玩味，又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灼热，像藤蔓似的缠上来。
林微突然觉得酒红色的侍应裙勒得慌。在学校时，她能顶着他的调侃挺直腰杆记过；可在这里，穿着这身裙子，被他用这种眼神盯着，她连呼吸都乱了节拍。吧台的爵士乐还在响，混着远处客人的笑谈，却衬得她耳边嗡嗡作响，只剩下自己擂鼓似的心跳。
她攥紧拳头转身想走，脚步却有点发飘，肩膀不小心蹭到门框，发出轻微的磕碰声。那处皮肤像被烫了一下，连同刚才被他攥过的手腕一起，泛着奇怪的热意。
林微咬着唇加快脚步往后厨走，眼角的余光瞥见他还坐在那里，指尖在吧台上轻轻点着，嘴角噙着若有似无的笑。
她心里明镜似的——他就是故意把她逼到这份上，看她在“小薇”的壳里慌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