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拯救李顺章3
柳三笑2022-07-11 17:573,077

  这是日本大轰炸战略实施以来,重庆遭受持续轰炸时间最长,次数最密集的一次。

  从8月8日至8月14日,日军丧心病狂地连续轰炸了7天,共派出1000多架飞机,实施了超过150个小时的轰炸,炸死炸伤近1000人,烧毁震毁建筑千余栋。

  大轰炸还将持续下去,但是这样高强度的轰炸依旧没能炸垮重庆人民的信心和勇气,日本军队部署的102号作战方案已经注定是个失败的战略。

  在这轮轰炸过后,张鸿生和李川决定暂时想先离开消防队,一起去做一件事!

  他们要回到张鸿生的家乡万县,去拯救张鸿生的妻子林庭芊,他们要改变历史!要为自己的未来而战!

  张鸿生说,哪怕自己救不了小林,他也要去见她最后一面,陪她度过最后的时光。

  当天晚上,日机的轰炸终于暂时停止了,根据李川的记录,这次长达一周的轰炸后,日军飞机会在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内不会出现。

  这对于重庆这座城市而言,是难得的喘息之机。而对于张鸿生而言,这也是他踏上归途的最佳时间。

  张鸿生的决定得到了周EL书记的全力支持,周恩来书记说,“我也是思索了许久,如果我们党为了所谓的前程放弃了本可以拯救的人,那我相信,这样的党也不会有太光明的前程,无细流不成江河,团结和保护每一名党员,这才是我们这个组织的责任和道义!”

  周恩来还专门安排一名医护人员带着一些药品陪同张鸿生踏上回乡的旅途。8月底的一天,张鸿生和李川从朝天门码头乘坐轮渡南下,他们将乘坐两天的轮船抵达万县,而后再走一天的山路才能回到张鸿生的老家。

  那是一个阴天,江上生有薄雾。

  在船笛声中,轮船渐渐驶离朝天门码头,高耸的重庆城也渐行渐远,在雾气之中变得模模糊糊,到最后如同一张晕染开的水墨画。

  张鸿生一半是归心似箭,毕竟他已经有好些年没回家了,他也不知道林庭芊生得是什么病,还有没有得救。

  另一半,又有些怀念,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还能回到这个城市,也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是如何,可是不管怎么样,他已经踏出了这一步。

  这一步于他而言,像是一次新生。

  张鸿生转头问李川,“你说我们这是改变历史了吗?”

  李川说,“或许,你只是努力地在延续自己的历史,毕竟每个人的历史都要靠自己去创造,谁又能保证,在那一个世界里,你不是拼尽全力才活下来?”

  张鸿生感慨道,“你那天鼓励我的那句话啷个说来着?美好的未来是靠自己奋斗出来的?”

  李川笑了,“那句话可不是我说的,是未来的总书记说的。”

  张鸿生也笑了,未来太遥远,怀揣着对未来美好的期盼,努力做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事,他习惯性地搂着李川的肩膀说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谢谢你!没有你,我可能真的已经死了,虽然生死对我没那么重要,可是终究是带着遗憾。”

  李川说,“其实要感谢的人是我,遇到你之前,我的生活一点都不如意,对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总是充满各种抱怨,就像之前我对你说的,我没考上大学,也没找到好的工作,甚至对消防这个职业也一点都不喜欢,可是现在,我觉得我愿意去当一个更好的人了,谢谢你,鸿生哥。”

  张鸿生说,“或许你应该叫我李顺章,张鸿生已经留在了重庆,从今往后我就是李顺章。”

  李川说,“可是我还是愿意叫你张鸿生。”

  张鸿生问他,“为啥子?”

  李川说,“习惯了吧,毕竟是张鸿生陪我经历了这段时间。”

  他望着前方,轮渡破水而行,夏日的江风习习吹来,两岸的风光欲迷人眼。

  天地之间逐渐开阔,青幽幽的江面,绿油油的两岸,天空中是离散不定的云层,翻滚着,又翻滚着,一切的一切仿佛大千世界,变幻无穷,李川觉得眼前开始迷蒙起来,那些若有若无的建筑、风景似乎在不断地消失和变化。

  他知道,这一次他真的完成任务了,真的是要走了,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要醒了一样。

  他转过头,认真看着张鸿生,像是想要记住这张逐渐模糊的脸,好让他在自己的记忆深处储存的久一点,他努力地张开嘴巴,很大声地说道,“张鸿生,我不能陪你回老家了,我准备走了,我们可能要再见啦!”

  “你要去哪里?”

  “我任务完成了,我要回去了!”

  “那我以后是不是就见不到你了?”

  “会有机会的。”

  “那是什么时候?”

  “等你活到像吴方集那么老的时候,我就会来找你的!所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呀。”

  “我一定会好好活着,我还要看到你说得那个美好的未来。”

  “再见了 ,张鸿生!”李川挥了挥手。

  张鸿生也朝李川用力地摇手告别,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眼神里牵挂着不舍,嘴巴里还在不断地大喊着什么,可是李川已经听不见了。

  李川也是如此,他心里有太多临别的话,那些关于这个时代,关于未来,关于他所知道的一切,可是他再也发不出声音,也看不到张鸿生了。

  他整个人仿佛是坠入了梦幻的空间,长江两岸那些破败的房屋不断地倒塌重建,继而拔地而起无数的高楼大厦,一座座的桥梁横跨在长江之上,那些蜿蜒曲折的小道化作了银龙一般的柏油马路,星点的车辆穿梭其中,人流、车流越发地密集起来,游轮、飞机、光影、日升月落……一切的一切恍若时光流逝。

  到最后李川只觉得眼前一片白光闪过,自己像是穿越了某种光的隧道,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李川清醒过来时,发觉自己身处医院之中,他睁开眼,看到了头顶上的LED灯,旁边是心电图、呼吸机,一名穿着白衣服的护士正在给他换吊瓶。

  那名护士转头看着突然睁开眼的李川,吓得轻叫了一声,随即开门喊道,“张医生,42床的病人苏醒了!”

  整个楼道里似乎都躁动了起来,再过片刻,一群人鱼贯而入,有医院的医生,有消防支队的领导、消防站的干部和班长,他们全部围了过来。

  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李川知道自己终于是穿越回来了,又或许他只是从楼上摔下来的时候,昏迷了过去,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了那个只存在于历史记载里的民国世界。

  但不管是梦还是真的穿越,对于李川而言,这都是他这一生最难忘的经历,那些关于寻找李顺章的记忆,还牢牢地留在他的脑海里。

  李川清醒后身体恢复得很快,一周后他就顺利出院了。

  队里给他举行了一个小型的欢迎仪式,欢迎李川康复归来,向阳一脸内疚地看着他,“都怪我粗心,没保护好你,当时真是吓死我了!”

  往日里,李川对向阳是又敬又怕,这会他看着这名黑脸班长,却觉得亲切极了,他一把抱住了向阳,说道,“班长,其实我很想你的!”

  他一个个地热情拥抱消防站内的队友,像是久别的老友,全然不像以往内向又孤僻的他,向阳纳闷地嘀咕,“这一摔,怎么还把性格都摔开朗了?”

  李川最后一个拥抱了指导员孟特,他悄悄告诉孟特,“指导,我决定要在消防队里好好干下去,以后请你多多批评指教。”

  孟特楞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啊,只要你不怕苦不怕累。”

  李川说,“你放心,再苦再累的条件我都感受过了,我现在觉得没什么可抱怨的了。”

  孟特开玩笑道,“你这意思,医院里的条件很不怎么样咯?”

  李川说,“不是医院,是其他的事,不过这是我的一个秘密,我不能告诉你们。”

  说完他又跑向了顶楼的图书室,向阳看着换羽新生一般的李川,还在纳闷道,“这还真神了,回来整个人都变了,你说这家伙是不是被人换了灵魂啊?”

  孟特拍了向阳的脑袋,说道,“你别忘了你是党员,少给我扯封建迷信啊,不过他能变开朗,那也是好事,不管怎么样,我们都要尽量想办法带好他们。”

  李川上了五楼的图书室,这里一如既往地窗几明亮,所有的图书按照类别大小整齐排列,木桌子擦得干干净净,凳子也是摆放的整整齐齐。

  可是李川觉得少了一样东西,他的那个木匣子。

  许久后,他在角落里找到了那个被收纳起来的木匣子,安安静静,色泽斑驳,泛着岁月的痕迹。

  李川抱起了木匣子,轻轻地放在书桌上,那把生锈的铜锁已经是摇摇欲坠,他用力一扯,终于是扯断了铜锁,再紧接着,他缓缓地打开了木匣子。

  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既没有林庭芊的头发,也没有那饱含深情的十二封绝笔家书。

  李川望着空空的匣子,一时间有些恍神,或许他真的改变了历史,又或许这里面本来就是空的,李顺章本来就没死。

继续阅读:第五十一章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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