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西西麦2021-01-22 23:163,008

  沈良驰一夜都守在常乐翕榻边,中间醒了两次嗓子痛的说不出话,沈良驰倒了杯水给他润了润嗓子,他还是说不出话,只是很费力地抬手碰了碰沈良驰的脸,第二次醒来干脆就是睁着眼睛盯着沈良驰看。

  沈良驰紧紧抓着他的手守在边上任他看。

  常乐翕是心疼沈良驰,才多久没见,瞧着他凹陷的双颊和发青的眼窝,少年感在沈良驰身上再瞧不出一丁点。

  阿瑾再不是钻研兵书的无忧少年郎。

  他呛了烟嗓子难受,出不了声,他尽力地长着嘴,可沈良驰看不懂,他一张嘴沈良驰就把脸埋在他的手心蹭两下,像个小奶狗。

  常乐翕只得自己睡过去,这样沈良驰不用盯着他也能睡会儿。但是第三次醒来,沈良驰还强打着精神守着他,他觉得口渴,抿了抿唇,沈良驰立马起身去倒水。

  这次喝了水常乐翕的嗓子觉得舒服了不少,多少能发出些声音,“一起睡吧。”他哑声道。

  沈良驰眼睛亮了亮,随机摇了摇头,“你睡,我想多看看哥。”

  常乐翕弯着唇挤出了一个笑,“醒了三次,你再看着更睡不着。”说着他抬了抬胳膊将被子掀起了一个角。

  见沈良驰不动他也不动,就瞪着眼看着沈良驰。

  对视了许久,沈良驰的唇抿成了一条长线,他叹了口气,“那就一起睡。”

  他褪去鞋袜上了榻,把常乐翕那头的被角掖好,自己半个身子还在外露着。但是这个季节的南疆,即便是晚上也很暖和,与风大的西北不同,这里温暖,空气里都带着湿气,很是舒适。

  沈良驰躺在榻上继续瞪着眼看向军帐里的顶,他觉得麻木,比塞满了事还要难受。没有西北的截流引流,也没有私自南下后果。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袋中一团乱麻,连日的奔途没有让他疲惫,他觉得以自己现在的精神头可以出去跑个二十里地。

  胳膊突然被扯了扯,沈良驰侧过脸瞧着常乐翕笑了笑,“哥怎么不睡?”

  “说,”常乐翕喉结蠕动,很难受的样子,他顿了顿继续道,“说好一起睡的。”他又扯了扯沈良驰的胳膊。

  沈良驰只觉得心底一片柔软,常乐翕四肢都难以做出什么太大的动作,身中蛊毒,这般孱弱的样子实在少见,表现出的这点依赖感突然让沈良驰感觉一阵安心。

  沈良驰侧过身子往常乐翕的方向挪了挪,又捞过常乐翕,让他的后背贴在自己怀中,胳膊绕颈狠狠抱了抱,下巴抵在他的头顶轻声道,“睡吧。”

  常乐翕被沈良驰圈外怀中,后背一阵灼热,那是来自沈良驰的温度,他没被人这般抱过,更何况现在抱着他的是阿瑾。

  耳边传来的呼吸声慢慢变得匀长,常乐翕终于松了口气,沈良驰的眼窝一看便知许久没有休息,又从西北赶来只身闯敌营将他救出。

  他想着便也睡着了。

  天蒙蒙亮时军营一阵躁动,汪裕晖派出将士回营了。趁乱出击也并未讨得上多少好,他们赶到时阿木尔柯齐已经带着部下退守寻崎关,只留了五千步兵在交战地不远处的老军营。

  阿木尔柯齐此次虽然看起来损失惨重,但实际上也并未造成太大影响,粮仓失火都荆塞根本不担心,都荆塞是周边各国中唯一一个主农业的大国,从不缺粮食。光是寻崎关的粮食也足够他们撑个半月,半月时间足够都荆塞朝廷分拨粮食。

  汪渐羽得知沈良驰从敌营救出了常乐翕,一早就过来拜会,守卫冒冒失失掀开了军帐,汪渐羽瞧见床榻上的光景立马给守卫打眼色。

  军帐放下后他低声问道:“殿下,渐羽前来拜会。”

  沈良驰已经坐起身,他正在穿着鞋袜,代常乐翕应了声,军帐又被掀起,汪渐羽进来,一南一北两位世子这是第一次见面,汪渐羽先向榻上躺着的人行礼又和沈良驰互行了礼。

  “殿下,”汪渐羽轻声道,“是我的疏忽,才让殿下到敌军那遭了罪。”

  常乐翕被被子挡得严实,方才沈良驰扯着被子挡住了常乐翕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双漂亮的眼睛。

  他眨巴着眼睛看了眼汪渐羽,又将目光转回沈良驰垂在后背的墨色长发上没有说话。

  “云翳圣手还没有踪迹?”沈良驰接过话题。

  汪渐羽蹙眉轻轻晃了晃头,“这几日已经派人寻遍南昌,往北也寻过,没有人见到过圣手。”

  “往北没有就往南。”沈良驰从榻上起身,倒了杯水。

  汪渐羽正欲抬手,就见沈良驰端着水杯又折回了榻边。沈良驰在他对面坐下时,榻上的人还是他刚进来时瞧见的模样。

  “圣手在阿木尔柯齐手里。”常乐翕突然出声。他把被子往下扯了扯,露出整张脸看着桌案的方向。

  沈良驰这才意识到为什么他昨日带走常乐翕,明明可以追上的阿木尔柯齐放弃了。原来他手中早有底牌。

  “这毒只有云翳圣手可解?”沈良驰眯了眯眼。

  “只有云翳圣手可解。”汪渐羽回答道。

  放眼诸国,云翳圣手也只有一个,达官贵人遍寻不得踪迹,若不是因故土是为南昌,他南昌王府也难以寻得。

  常乐翕所中蛊毒若不是他汪渐羽平日闲来无事翻过几本医书,怕是无从得知常乐翕中蛊之事。此次沈良驰南下只身闯军营,替他南昌结了围,于情于理,云翳圣手得寻回,替常乐翕解毒。

  沈良驰给常乐翕身后垫了个褥子,让他能坐起来靠在榻边。常乐翕看着两人,“大可以放话说我死了。”

  “不……”沈良驰的目光猛的投向常乐翕,“行。”他的声音突然弱了下来。

  汪渐羽垂首看着脚尖,他是干嘛来的?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事。

  “阿木尔柯齐对我何时中蛊,何时毒发,都算的精准,”常乐翕顿了顿,“但他不懂医术,圣手为我治疗多日,阿木尔柯齐还当我没有任何起色。”

  “这时候说我毒发更甚最为稳妥。”因为阿木尔柯齐不想让他死,若是他要死了,那云翳圣手对阿木尔柯齐来说没有什么价值,这样威望极高的医者杀了也是徒增罪孽。

  ……

  阿木尔柯齐正要上城楼,听见两个职守的将士在说闲话,对他而言敏感的词汇吸引了他的注意,他放慢了脚步站在一旁听着。

  “听说那位蛊毒发作,昨晚没到军营人已经快不行了。”

  “那毒腺已经红了,没救了没救了。”

  “实在可惜,长得倒是个漂亮模样,就是可惜是个男人了……”说着那将士猥琐地笑了两声。

  阿木尔柯齐从一旁绕了过来,方才说闲话的几人赶紧垂首行礼,一个个心中都怵得厉害,连带着说话都颤抖起来。

  “将……将军。”

  阿木尔柯齐撇了几人一眼,“你们方才所说,从哪里听来的?”

  “回将军,”一人恭敬地端着手回话,“是出城巡视的弟兄们说的。”

  阿木尔柯齐转身下了城楼,早上带兵出城巡视的是他手下一个校尉,是真是假一问边知。

  “将军,是真的。”那校尉说,“戍守边疆,兄弟们都懂些琛禹话,兄弟们到交战地附近时候很多南昌军就在交战地歇脚,闲聊了几句说人已经不行了。”

  阿木尔柯齐眯了眯眼睛,“就算是尸身也要给我抢回来。”

  他召来副将,安排部署,自己书信一封送去了南昌军军营。

  汪裕晖将信揉了揉,轻哼了一声,“想诱我过河?”

  “父亲,阿木尔柯齐来信说了什么?”汪荀易问道。

  “太阳落山时在寻崎关城门处归还云翳圣手。”汪裕晖勾着唇角,“多明显的野心。”

  “他想试探我们。”

  “回信,”汪裕晖道,“告诉他,云翳圣手归还与否不甚在意,需要圣手的金贵主儿已经死了。”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落日将半边天映成了橘红,几缕云飘在中间,恍然瞧着,像是半边橘红在云中映出了另外的一半,甚是绚丽。

  常乐翕躺在榻上,沈良驰坐在榻边掰点心,一小块小块的放进他嘴里。

  “不用这般麻烦。”常乐翕笑中带着几分无奈。

  沈良驰不做声,还在掰着,许是昨儿一同睡了会,沈良驰的青眼圈淡了些,常乐翕瞧了一眼,又是一小块点心放在嘴边。

  常乐翕用嘴接了过来,咽下后他轻声问道,“阿瑾,该回去了吧。”一日两日还好,汪行之不说,汪裕晖,汪渐羽不说,怎么保证一路路过的那些城池的知县闭紧嘴。

  虽是没有掉兵,但沈良驰身为将领,无召南下本就是重罪,往小了说是嚣张跋扈,弃边疆将士于不顾,一心系于私情。

  往大了说就是意图谋反,西北将领私自南下与南昌王密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这样的帽子,那些京官随时能扣上几顶,沈良驰不惧,常乐翕怕。

  生性多疑的汶喻信的是安定王,不是他沈良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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