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都说了，一日，一日将粮草准备齐全！”汪行之嗓门更加大，“难不徐大人你想抗旨？”
徐康成骂不过汪行之，嗓门也没她大，但还是硬着脖子说道，“汪将军方才所说难道不是要战马？如今国库虽是充盈，粮草一日之内从商号手中收购自是可以备齐，可战马让臣哪里去找？”
汪行之哼了一声，“徐大人这是往自己身上揽责？战马一向归兵部管，何时轮到你户部来管？”
汪行之与徐康成光是嘴仗就打了多个回合，中间尹尉明将此话题岔开往调动兵力之事上说，可是调兵之事商议完，方才没聊完的话题自是又被带了出来。
傅平泽闻言清了清嗓子，“汪将军消消气，战马总要给我一些时间，各军战马由各军自己掌管，兵部掌管的毕竟只是替皇上养着的，那点马不及将军所说之万一……”他顿了顿十分为难地开口道，“买马之事便与钱脱不开关系，自是徐大人管，徐大人为难也是有原因。”
他不动声色地推卸了责任，表面上还像是在为徐康成开脱。
“哦？”汪行之抱拳弓了弓身子，“这么说来是行之错怪徐大人了，徐大人恕罪。”
徐康成板着脸回礼，“不敢不敢。”
“那徐大人需要多久的时间备好马匹。”汪行之又问道。
“七日足够。”徐康成认真盘算一番回答道。
汪行之笑了一声，“大人稳坐京中当真是不明白边关的战事有多紧急。”
她又看了一眼极力避开视线的傅平泽，“七日？战事传回来之时，邑西已经打到平西府了！路上需要几日，大人可曾想过？若是平西守备军兵力不比邑西，那此时平西府很可能已是强弩之末！”
见众人两人仍旧不应声，汪行之继续道：“平西府破，接着就是平和，难不成要邑西的雄兵攻破永康，刀架在大人脖子上才知道着急吗？”
平和是平西府与金乐府交接县城，平和储备着大量的粮草用以平西与金乐将士，若是当真平西沦陷，那邑西自是不会放过平和，平和城破便足够邑西兵马一路刺进永康，这是自西北直指而来的一柄剑。
“汪将军何必如此……”徐康成还欲与汪行之争论，就见尹尉明摆摆手，他赶紧闭上了嘴。
“世子有何见解？”尹尉明看向一直不说话的沈良驰。
沈良驰顿了顿，“璟轶拙见，说出来诸位大人莫要见笑。”
“但说无妨。”尹尉明道。
“璟轶认为，汪将军额外索要一万马匹是为有备无患，我琛禹素来注重骑射，各军将士皆配马匹，军中也不乏有自己的养马场，这十万马匹其实并不难解决。”
傅平泽闻言道：“世子有所不知，兵部虽是可以调动兵马，但除了边疆，国内军中并未有如此多的战马……”说着他看向尹尉明，“这个……”
沈良驰起身，“如此便更好办，永康城的马商有一家，可永康的守军不只骁骑军一支。”
却是不止，光是永康就有骁骑军，禁军，而禁军分为五支，其中一支负责宫中守卫，其余四支皆在城外驻扎练兵，为战事做准备，此时要调动最优先便是西边与北边的禁军，骁骑军要负责永康，以及皇宫四门守备，所以有一部分的马匹便可以调动出来。
而东北处驻扎的御林军更是，御林军一般只有皇帝出行时与骁骑军，禁军一同负责护卫外平日里也只是操练兵马，而东边此时并无战事，也可以调动一部分。
光是这两军调出的马匹便有一半之多，其余的让马商迅速着手准备，一日之内定可以备齐。
“御林军？”徐康成蹙眉问道。
“御林军没有皇上之名无法调动……”傅平泽道。
“那朕便下命。”汶喻与沈长安刚将北上之事谈妥，刚巧在屏风之后听见，“但汪将军将此十万战马所用之途告知与朕。”
众臣赶紧行了君臣礼，汪行之起身之后恭敬道：“臣方才与傅大人商议了平西布防之事，平西的战马都养于华阳以东，平阳以西，此处已经沦陷，自是没有战马，平西府的守备军自是没有了马匹来源，马是战事最紧要之物，死伤乃是将士的四倍之多，此时守备军中马匹所剩无几，我军最擅长乃是马术，此时带兵驰援，有这十万马匹，守备军可守，此前从华阳一路退回平西的西北军便可以一同将沦陷城池夺回。”
汶喻笑了笑，“那便按阿瑾的提议去办。”
徐康成刚领命，汶喻又开口道：“不过……所调动马匹既是打仗所需，那便是有去无回，军中马匹也当补上。”
徐康成只觉背上冒冷汗恭恭敬敬地领了命。
他哪里是不愿买马，实在是国库并没有账目上所写那般充盈。
汪行之与沈家父子一同出的宫。
“这下徐大人可要着急了。”汪行之笑看着火烧屁股似的钻进马车的徐康成。
沈良驰叹了口气，“小姨想整徐大人何必急于一时。”
“你小姨这性子慢的了吗？”沈长安笑着上了马车，“上车，去府上用膳！”
汪行之跨了上去，“此时才是最佳时机，你当真以为皇上不知道他徐康成养了多少房侍妾？城外置办了几处宅院？锦衣卫的鼻子最是灵，那可都是直接听命于皇上的，皇上这次怕是还得感谢我替他从徐大人那里套出了十万马匹，国库亏空的一角我可是替他补上了。”
“呦，那我也得谢过行之，若不是你逼徐大人逼得紧，他八成要从我北疆调马。”沈长安笑道。
“小事小事……”汪行之笑着摆摆手。
常乐翕手持着扇子前后把玩，平西战事来的太急了，他前一日才将官盐之事闹出来，这边便迅速传回了战事，这绝非偶然，是要转移视线？
边疆战事自是当务之急，可官盐之事三司与锦衣卫主理，边疆之事乃是军事，由重臣与皇上直接商议，两者同时进行，并不冲突。
那缘何如此之巧？当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想起朝堂之上请命的沈良驰常乐翕更加烦躁！他啪的一声将扇子合上，这柄扇子本就浸了墨所以他愈发不爱惜，加上手上动作大竟是收过了头，扇子裂了开来。
看着与扇面一分为二的一只扇骨他啧了一声，亲了他就想跑？还不止一次。
他们之间就像是两个兜里藏着糖的孩子，沈良驰递给他一颗不等他接过回应便立马收回去，第一次他当他是喝多了不小心递来的，第二次他仍是喝多了……
可沈良驰想让清醒，想让他清醒状态下来告诉他那颗糖到底是不是要给他的。
可是沈良驰又收回去了。
“哥这般讨厌我，就一直讨厌着罢，不过再碍不了哥的眼了。”
这便是他的回答，这颗糖，他终究又是没收到。
“香喻！”
沉香喻进门时，常乐翕低声道：“请傅公子晚上聚贤楼一叙，对了，让傅公子将他的好兄弟们一并请来。”
“是。”沉香喻行了礼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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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兄对王爷府上的美味佳肴赞不绝口，”一个穿着红色织金衣袍的人说，“在下甚是垂涎。”
常乐翕笑了笑，“早就想请诸位公子到府上一叙，但是近来朝中……”常乐翕顿了顿，“待边疆安定，定请公子到府上吃酒。”
“来晚了来晚了。”厢房门被打开，徐笙歌手持着玉骨扇掩着半面，只露出那双含笑的眼睛，另一手背在身后，甚是风度翩翩。
“徐兄来晚自罚三杯。”另一个嘴边眉边长着痦子的公子哥笑着说道。
“自是如此，自是如此。”徐笙歌在常乐翕旁边的位置上坐下，待侍女将酒倒好他一口饮了下去。
待众人起哄喝完三杯，徐笙歌先开了口，“近来当真是不太平，今日小叙都得关起门悄悄的，不敢触霉头啊……”他说着回手将方才倒酒的侍女拉了过来，一拦腰让侍女坐在了自己腿上。
“聚贤楼何时来了这么漂亮的美人儿？”徐笙歌抬眼看向傅菁，“易泽兄当真好福气。”
“徐兄喜欢就送到你府上去。”傅菁笑着说道。
“哎，还是委屈美人儿再多等些时日了，不能连累小叔因此被吏部记上一笔账。”徐笙歌叹了一口气，用玉骨扇抬了抬侍女的下巴。
“真是多事之际，今儿出门老爷子还让我早点回去。”红色织金衣袍的男子开口道，“已是多日未曾在雅音坊留宿，也不知道老爷子说紧张个什么劲儿。”
徐笙歌朝常乐翕使了个眼色，常乐翕当下会意。
这是户部尚书徐康成的儿子。
“不管哪件事都与徐大人没有干系，”常乐翕笑了笑，“徐大人真是兢兢业业。”
“父亲就是太谨小慎微，”徐蕴岭啧了一声，“今日回去让管家将城外的几处寨子卖掉，也不知道在担心些什么劲儿。”他捏了一把怀中女子的盈盈细腰，喝下了女子递到嘴边的酒。
徐笙歌与常乐翕对视一眼，常乐翕轻声道，“让徐公子替我题把扇子就如此难，我这手中空空很是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