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西西麦2021-01-26 23:043,030

  那日,沈良驰带八千精兵自地下河中冲出,似忘川厉鬼,手持长枪涌入田齐城中。田齐城守军完全没有防备,一刻不到便拿下了田齐城城主,城防守备军统领带兵前来营救,被沈良驰一刀砍下了头颅,血溅城主府。

  田齐城就这般收入囊中。

  田齐城作为西北军的通道,自先锋队探路之后,汪行之对于地下河中的情况可畏了如指掌,行路几日可到,能容多少将士等等……

  沈良驰带领着八千精兵,自己用田齐城城主的命威胁来的守军一同深入邑西腹地,待逊河城反应过来时早已来不及,守军仍留守,边将带大军前来支援田齐城,没了天险的邑西戍边将士不过是一群蚂蚁,轻轻一击就溃不成军。

  七日,沈良驰与汪行之分为两队,将邑西二十四城悉数攻破,最后一日,他们坐在马上立于主城城外,连句话都未曾说过,城门便被打开,没有将士,城中只剩下些贫苦百姓,衣衫褴褛在城中四处寻吃食。

  沈良驰与汪行之直奔邑西的王宫而去,几乎没有阻拦,一路进了主殿。

  他们到时,颠内还在奏乐,婉转的曲调甚是动人,殿外守着两个颤颤巍巍的太监,看见浩浩荡荡的军队,颤抖得愈发强烈。

  片刻后殿门从里边打开,沈良驰与汪行之一道朝殿内走去。舞姬还在挥动着长袖,腰肢在单薄的衣衫下若隐若现,几乎坦着的胸部裹在薄纱之中,好一幅红粉佳景。

  两侧的案几前坐着十几个妃子,庄重典雅的,活泼俏皮的,都在衣服与妆容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沈良驰的目光紧紧盯着主位上的邑西王,那张与常乐翕八分相似的脸上是纵欲过度的苍白,没有血色的嘴唇微微弯曲,与沈良驰对上了视线。

  汪行之摆摆手,殿外进来一行将士,将殿内之人围了起来,看到自己的王被他国将士围起来,歌姬,舞姬才后知后觉地慌张起来,尖叫了几声凑在了一堆,叽叽喳喳很是聒噪。几个打扮艳丽的妃子也从案几前蹦了起来要往殿外跑,汪行之弯了弯唇角往一旁侧了侧身子,眼看着那几个妃子从身旁跑过。

  “别难为我的爱妃,”邑西王用琛禹官话轻声说道,他的声音十分吻合,“我跟你们走便是,汶喻要的东西,在这儿。”说着他从桌案上拿起玉玺冲沈良驰,汪行之二人晃了晃。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难为她们?”汪行之啧了一声,她摆了摆手,邑西王身后的将士便摁住了他,玉玺从案上摔了下来顺着台阶往下滚,磕掉了几个边角。

  “解药。”沈良驰快步走到桌案前,他单手撑着桌面附身盯着邑西王。若是用动物的眼神来形容,那便是围猎时的头狼,压迫与侵略是从浑身上下的每一个毛孔往外散发的。

  邑西王突然笑了起来,“此毒无解药,即便得到压制,他一辈子也都要活在赤火之中,忍受噬骨与烈焰焚身,这,”他哼笑两声,眼神愈发狰狞,“便是他为他那个薄情寡义的皇帝爹舍命的代价。”

  他的笑声充斥在朝堂之中,从尖锐到嘶哑,一直到被将士拖走。沈良驰一刻也等不了了,邑西王一扔进大牢,沈良驰便纵马南下。被刀剑刺穿的盔甲都来不及卸,带着满身的血腥伴着黑暗奔向南方浑身清苦药味儿的艳阳。

  幸好药味太浓掩去了一些血腥,不然沈良驰还真不敢到南昌王府的第一时间冲进常乐翕的房中。

  “就算他是安定王独子,也不该这般嚣张跋扈,手握兵权私自南下,”傅平泽唾沫横飞,“可有将皇上放在眼里?”

  最后一句从他嘴里吐出来时,尹尉明眉头轻蹙。

  汶喻垂手瞧了一眼桌上的奏折,“首辅可有话要说?”

  尹尉明起身行了礼,“皇上,许是老臣上了年岁,世子虽是无诏南下,可都是为了王爷,世子与王爷自幼一同玩耍,此次若不是世子,王爷这毒……”说着他叹了口气,“老臣无意为世子开脱,可律法之上应讲人情。”

  “不错,”汶喻将奏折拿起,福德盛赶紧上前接过拿给尹尉明,“邑西一战多亏了阿瑾,若是因此降罪未免过于严厉,功过相抵罢。”

  “这是世子的请罪书?”尹尉明低声道。

  “傅爱卿来之前朕便已经知晓。”汶喻视线扫过傅平泽,后者脑袋往下坠了坠。“阿瑾是朕看着长大,他什么样的品性,朕心里自是清楚。”

  安定王战功赫赫,即便他对这个义兄十分信任,但还是让沈良驰入京为质,在他的眼皮底下长大,他信任的同时带着防备。

  这是心病,坐在这个位置上一天,他就要防备着所有能够防备的人,其中包括着他的儿子们。

  此次沈良驰南下反倒如了汶喻的意。汪行之几乎将战功推给了沈良驰一人,他的世子身份再有战功与声望加持,回朝后必定是皇子拉拢的对象,此次为了朝中无势力,没有党派的常乐翕犯下此罪,反倒让汶喻安心许多。

  “世子是个知分寸的人。”尹尉明讲请罪书合上,福德盛赶紧过来接过放回御案。

  沈良驰推着椅子带常乐翕在南昌王府的后院中晒太阳,这带轮子的椅子是汪渐羽特意差人找城中最好的木匠制作,为的就是常乐翕偶尔的出行方便。

  他颈部的血丝不如沈良驰来时那般密布,颜色也淡了许多,可常乐翕生的白,那血纹衬着那张白皙的脸仍是让人觉得惊心。

  “阿瑾。”常乐翕的声音很低,若不是后院只有他二人,沈良驰怕是听不到的。

  沈良驰俯下身子,脸几乎贴在常乐翕的脸上,“嗯?”

  常乐翕嘴唇一抿,“将丝巾拿来,我想出门看看。”他说。

  沈良驰进屋拿了那根长长的丝巾,一层一层地绕在常乐翕脖颈上,最后在他颈后扎了个结,他绕了半圈在常乐翕腿边蹲下,轻轻抓着仍很是僵硬的手,“难受吗?”他看着常乐翕颈上的白色,说是丝巾,不过是贵重些的麻布罢了。

  常乐翕弯着唇角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常乐翕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刚醒来时时常发呆,说句话要很久才能反应过来,粥每日只能喝半碗,还总是动不动就吐。进肚的也只有一碗一碗苦的发酸的汤药。

  “想去哪转转?”沈良驰在他手背上印下一吻,仰着头等他回答。

  “去东街吧。”他费力地抬起手,还未抬高几寸沈良驰便抓着他的手腕放在自己头顶蹭了蹭。“我还没去过。”他笑着说道。

  “好。”沈良驰抬着唇角眯起了眼睛。

  东街的街市不如中街热闹,多是些茶楼,点心铺,饭馆,这会儿没赶上饭点,便也没多少来往行人。

  沈良驰推着车在街上走着,他的目光都放在常乐翕身上,最爱吃点心的常乐翕并未在这条芳香四溢的街上表现出几分兴趣。该说没有一点兴趣。

  常乐翕全然不知自己已错过了多少钟爱的吃食,他只顾坐在椅子上懒洋洋地眯眼晒着太阳,这条街快走到头时沈良驰停下了,“哥,前几日渐羽与我说这家的鲜花饼很好吃,买一盒尝尝吧。”他说。

  “啊?”常乐翕目光闪了闪,,“我不想吃。”

  沈良驰盯着他看了许久轻轻点了点头。

  常乐翕有事瞒着他,沈良驰心想,他迅速回忆了一下常乐翕这几日的种种行为,最后下了个结论。

  他失去了味觉。

  “哥……”沈良驰捻着常乐翕的虎口轻轻搓了搓。

  “嗯?”常乐翕不解地看向他。

  “我们去城外转转吧,”沈良驰站起身推着椅子,“这儿山好水好,我们去河边瞧人钓鱼去。”

  “我也可以钓,”常乐翕笑着说,“我拿着杆,有鱼咬饵我就叫你。”

  “确实可以。”沈良驰说。

  沈良驰两颊的凹陷已经恢复回来,只是那份少年气再不复存在,常乐翕有些难过,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不过沈良驰比从前爱笑了,话也多了起来,和他也能聊上许久,时不时露着虎牙笑看着他,他知道沈良驰这是讨他开心,但每次看到沈良驰的笑就会觉得不能动似乎也没特别糟糕。

  河边还算热闹,钓鱼的大人没有几个,都是些胡须都白了上了年岁的老人,坐在河边怀着笑意看向下游赤脚摸鱼的孩子们。

  五六个小孩都站在河中,瞧着十二三岁的模样,有的脱了上衣,有的裤子挽得老高,认真地盯着水面生怕漏了一条小鱼。

  “阿瑾就是他们这个年纪开始不怎么爱说话了。”常乐翕轻声说道。

  “哥也是。”

  沈良驰睫毛抖动,随即抬眼对上了常乐翕的视线,他手轻抚着常乐翕的黑发,“还好我的阿满哥哥回来了。”他说。

  “阿瑾何时回来。”不知何时泪水就已经蓄满了眼眶,说话间已经顺着脸颊流到了下巴。

  都是因为生病才会这么矫情,常乐翕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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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不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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