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言,请大人留步听一听。”
姚飞破釜沉舟一般说道:“证词里说是我养着邪教,此言为假。我姚家虽有钱,但也不会有钱到能养出能杀皇子的邪教。”
楚墨阳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姚飞:“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我若说我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大人是不会信的。”
姚飞跪直了身子:“我是从一年前才发觉家里的支出有异,细查之下,才知道原来姚家参与了这样大的事情。”
他直勾勾的看向楚墨阳:“大人,我可以如实说出我查到的事情。但我要大人保我不死。”
楚墨阳摸了摸下巴,半晌才道:“我猜背后之人肯定是朝中势力的一股,很大可能是有权有势的皇子。我们大人才从三品,目前还没有想要站队的想法。你的供词我就不听了,来日,你同三司说去。”
彩儿见楚墨阳抬脚就出了门,没有丝毫的犹豫,就道:“老爷为什么不答应下来?”
“因为他在套他的话,陛下指定三司审理汤御史遇刺和唐将军强娶民女一案,倘若姚飞在知道自己会被交给三司不慌的话,就说明三司里有他们的人。如若他慌张,就说明背后之人左右不了三司会审。”
白曦月知道楚墨阳的意思,他们终究是要回到京城的,他们这段时日查案都是借着京兆府的名义,查到的自然是要交给京兆府。
除了书生一案,其余相关证据都得移交三司,万一三司里面有他们的人,他们这是把证据直接送给敌人。
姚飞见楚墨阳的身影越来越远,下定决心道:“我看证词上有很多细节没写,我如实供述。”
楚墨阳顿住脚步,回头看向姚飞,脸上的不耐极其明显。
他站在院子中许久,才踱步进屋,冷声对姚飞道:“证据俱全,不管是我还是京中都不在乎你是死是活。你敢耍心思浪费老子时间,我就把你埋在这院子里。”
姚飞相信他真的能做出这件事:“我会如实供述,可否请大人让人把我的脸洗干净?”
楚墨阳重新坐回椅子,不耐的啧了一声,看向身边站着的暗卫。
暗卫出去端了一盆热水进来,用很粗暴的手法给姚飞擦干净的脸。
伤口因暴力清洗,再次出血。
但这次没有上次那般严重,血只流了一会就止住,没糊眼睛。
姚飞抬眼看向眼中没有他的楚墨阳,道:“一年前,我发现姚家账目不对。大人也知道我家现如今由我爹同我姐管事,我担心将来账目不对会引出乱子,就派人暗查。”
楚墨阳把玩着翠玉扳指,冷声道:“说那么委婉做什么,就直说担心将来接管家业时面对一堆乱账,派人查就行了。我对你的为人不感兴趣,对你们家那点烂事也不敢兴趣。”
他把翠玉扳指带回去,道:“想来是屋里暖,让你分不清主次,去廊下跪着说,什么时候说完,什么时候进来。”
暗卫直接把姚飞拖了出去。
彩儿见真把人拖出去了,低声问道:“夫人,这样下去万一死了怎么办?不是说他体弱吗?”
“他是体弱,但没那么容易死。况且这里的天气还不至于冻死人。”
白曦月抱着汤婆子,看着跪在门外的姚飞边打颤边说话,笑道:“越不把他的命当回事,他说得越多。至于他的命,不是很重要。”
彩儿疑惑道:“万一他说不是真的呢?”
“犯人不一定会说真话,所以谁来审,怎么审,是很重要的。”
白曦月放下汤婆子,拿了个蜜桔,扒了皮给了彩儿一半。
彩儿没想到白曦月会分她蜜橘,以为是给楚墨阳的,就递给站在自己右前方的暗卫,让他交给楚墨阳。
在白曦月察觉到那半个蜜橘不在彩儿的手里时,它已经到了楚墨阳的手里了。
楚墨阳看着手中的半个蜜橘,猜测白曦月的用意。
为什么突然送出半个蜜橘?是想隐晦提醒他什么?
可若是提醒应该有一两句话才是,按照她的性情,不会就给半个蜜橘做提醒。
所以这半个蜜橘极有可能是她特意给他吃的,半个,说明另外半个在她的手里。
她吃个蜜橘都想着分他半个,想来是大半个心都放在他心上了。
他吃下手中的蜜橘,很甜,怪不得要分他半个。
姚飞打着哆嗦述说他是如何查到寺庙同姚家有牵扯,一抬眼就看见楚墨阳正在专注的吃着蜜橘,根本没把他说的话当回事,立刻把还没说的事再精简精简。
“寺庙里的薛材是我爹的心腹,我爹在乡绅对柳举人出手时,出手救了柳举人。他觉得那呆子,也就是柳举人家境贫寒,考上举人肯定不会再继续考状元了,会立刻做官。正好县中主簿出缺,是个正九品官,他要做的话,上报吏部批准就能上任。”
楚墨阳品完了橘子,拿过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冷眼看向姚飞。
姚飞不敢同他对视,垂下眼继续说道:“我爹还想把姐姐许配给他。”
“你们姚家同乡绅关系那么好,还参与并控制邪教,还用用你姐姐去拉拢一个举人?”
姚飞里衣被冷汗浸湿,寒风一吹,直打哆嗦。
他自己也分不清,打哆嗦是因冷,还是因害怕:“他未做官之前是个举人,做了官不一样,有背后之人的助力,过几年就不仅仅只是个主簿了。”
他哆嗦着问楚墨阳:“大人,我能进去说吗?”
白曦月又剥了个蜜橘,这回她没给彩儿,而是自己吃完了。她捏着橘子皮道:“吏部,黄知县的任命,也是吏部做的。”
楚墨阳没让姚飞进屋,示意他继续说。
“为什么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因他想考取状元。”
姚飞缩成一团抵御寒风:“我爹同他的交谈中,发现此人又倔又硬,不会听从姚家的摆布,就换了一种拿捏他的法子。”
楚墨阳道:“孝道。”
“对,儒生就算内里不孝,外头也要装出孝顺来,否则有损名声,仕途艰难。我爹以谢根为引,引他入局,花了很长时间对他进行教化,引.诱他大庭广众之下杀了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