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月站在院中，看着被蒙头的姚飞被几个暗卫关进东偏房，就道：“你不觉得姚家这姐弟很有意思吗？”
楚墨阳换了身京兆府铺快的衣裳，道：“那里？”
“看似是姐姐做了一切，但实际上谁是推手还说不定，这是个难缠的主，你得小心。”
楚墨阳侧头瞧他：“你真的不审？”
白曦月笑着摇头：“他不是柳夫人，是能看出我女扮男装的。京兆府办事里面混进女眷算怎么回事？”
她就算易了容，也难掩她明媚笑容：“况且我还没见过殿下审人呢？今日让我开开眼界。”
她说完就走了，同彩儿从东偏房偏门进，在书画屏风后坐下。
屏风后放着一套柚木桌椅，桌子上放着各色茶点，还有一支插在白瓶里的红梅。
“今年江南雪下得早，红梅也开得早。”
彩儿从袖中拿出一枚平安符，道：“这是老爷昨日去庙中求来的，同红梅一起。”
白曦月伸手碰了碰枝上的花骨朵后，才对彩儿伸手。
彩儿又从袖中拿出一枚：“这是从姚飞那里搜出来的，已经给京兆府的官员查看收录过。”
白曦月接过两枚平安符，不管是拆开还是叠起来，都是一模一样的。
两人在屏风后小声说话时，楚墨阳已经进了门。
他在屏风旁的红木桌椅上坐下，抬了抬下巴。
暗卫会意，掀开了套在姚飞身上的麻袋，摘下他眼睛上缠着的黑布，拿下塞进他嘴里耳中的布条。
外面的光照进来，照得姚飞睁不开眼。
“姚飞，姚家家主姚德的唯一嫡子，是你不是？”
站在姚飞身后的暗卫默数了五个数，见数完姚飞还没说话，就一脚揣在他后腰的位置。
这一脚没有收力，姚飞被踹得往前扑，脸重重的砸在地上。
暗卫上前，扯着他的发冠把他扯起来。
“不知道如何答话的话，干脆割了舌头。”
楚墨阳看着满脸是血，勉强跪着的姚飞。
姚飞没想到他们真的敢对他动手，他的双眼都被血糊了，眼前一片红，视线模糊到只能瞧见一个影子。
“不知上头做的是那位官爷？不知我犯了什么罪？对良民动用私刑对老爷的仕途可有阻碍？”
楚墨阳笑道：“对良民动用私刑的确不行，但对烦犯人，特别是企图逃走的犯人如何动刑，都不会有人同我挑理。”
姚飞听见他这样说，心下一沉：“我犯了什么罪？”
楚墨阳看向身边站着的暗卫，自己换了个舒服的桌子，半靠半坐着盯着姚飞。
暗卫说道：“姚家姚飞，以慈宁寺为据点，利用邪教，涉嫌杀害朝廷官员，杀害书生，诬陷边疆武将，企图谋杀皇子等罪名。涉案人，慈宁寺一干和尚，姚家家主姚德，姚瑶，大夫谢根，以及蜀中一干人等现已缉拿归案。”
楚墨阳语气中带着些许倦意：“供词写好了吧？我瞧着也不用审了，直接给他签了。反正证据确凿。”
姚飞听见证据确凿时，开始慌了：“可否请问官爷，什么证据确凿？”
楚墨阳没理会它：“待会让上元镇衙门的大夫瞧瞧，他身子无事就连同姚家一干人等送往京城。”
“是。”
姚飞见没理会他，再次问了一声。
第一次问时，他还有些底气，再问是否证据确凿时，他的底气没了一半，如今再出声，已经没什么底气，问只是为了试探楚墨阳对事情了解多少，他还能不能大事化小。
“问那么多有什么用？反正你都是要死的，你爹和你姐姐都已经交代。”
楚墨阳扬起下巴。
一人拿着写好的证词放在姚飞面前，扯过他的手要往上摁。
姚飞缩回手：“我没做过的事情，我不会认。”
他垂眼看着证词，上面写明白了姚家是如何控制寺庙创建邪教等一干罪行。
站在白曦月身旁的彩儿不解问道：“为何老爷不审，反而要逼着姚飞画押呢？”
“姚飞身子骨弱，一路上没人对他动刑就等于是在告诉他，他对这个案子很重要，或者很不重要，所以他们不会对他动刑。他上来就给姚飞一脚，就是在告诉姚飞，他的命不值钱了。”
白曦月柔声同彩儿解释：“之后着急要他签字画押，给他一种都审完了，他审不审无所谓的错觉，加重了他的命不值钱的真实性。”
彩儿明白了：“姚飞之所以要杀了那些奴仆逃跑，就是想把自己撇干净。但他发现自己撇不干净之时，就会想尽办法逃一条命。老爷把证词给他看，就是利用他纠错。”
白曦月点头夸赞道：“真聪慧。”
她很期待，一上来就被楚墨阳突破心理防线的姚飞，接下来会说什么？
“我才二十有一，慈宁寺已建八十五年，住持说是我创建的邪教，你们就信？”
姚飞挣扎道：“你们真的仔细查过吗？”
“证词里面有写你创建的邪教？只写着你利用邪教，做着违法乱纪之事。”
楚墨阳揉了揉太阳穴，道；“你既然没有其他要说的，就签字画押，少费点功夫，就单凭你谋杀皇子这个罪名，就够让你的九族脑袋落地。”
姚飞一手甩开拿着红印的暗卫，撕毁了面前的证词：“你在唬我，你们没有证据！谋杀淮安王之案，就算查出江湖人用的武器来自于蜀中，那也不能证明这件事同姚家有关！”
“我刚刚有说过谋杀淮安王的刺客是江湖人吗？有说过他们来自于蜀中吗？”
楚墨阳笑道：“我什么都没说，你对案情倒是很清楚。”
他对站在一旁的暗卫道：“你看，我就说了不必审了。只有主犯才会对案情这样清楚，行了，赶紧让他签字画押。”
他起身理了理衣袍，抬脚就要出门：“都说江南美人多，何必浪费时间在此审案。”
姚飞面色惨白，配上脸上已经干涸发黑的血显得更渗人了。
站在屏风后的彩儿垂眼看着白曦月。
白曦月捏着茶杯，含笑透过屏风看着跪在地上的姚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