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曦月的声音从里屋传来:“就算是无媒苟合,白家也会想尽办法让白夕菀成为正妻的。不过那样也好,白夕菀做了那么多对不起顾家的事情,却成为了他们家的人,未来想必会受尽苦楚。”
她这段话说得很平静,没有丝毫落井下石和嘲笑的意思。
这是白夕菀自己求来的结局。
王黎偏头看了一眼里屋,看见的只有垂下的纱幔,并未看见白曦月的身影。
“不管是正妻还是妾室,都随着他们去了。”
白曦月原本以为泡澡能让疲倦减轻一些,谁知被水一泡,更累了。
她沐浴完后就躺下了,迷迷糊糊间,察觉到有人靠近,以为是小桃,就道:“小桃,把窗户打开,有点闷热。”
里屋放过沐浴的水桶,水蒸气还未散去,聚在屋内,令她有些不舒服。
楚墨阳推开窗户,夜风中包裹着春末夜里的寒意,吹进屋中。
没一会,就把屋中的潮.热吹散。
白曦月刚刚还因为闷热把被子踢开,被寒风吹后,又挥舞着手想找被子。
楚墨阳合上窗户后,把她揽进怀中,扯过被子盖好。
白曦月能感觉到有人抱着自己,但眼皮实在是太沉了,睁不开眼睛。在确定对方没有恶意之后,她任由自己陷入黑暗中。
“你真的要选择这条路吗?他现在地位是尊贵,但登高易跌重,你不是想要平静富足的生活吗?”
白曦月梦见自己站在迷雾中,冷漠的质问着她。
“很多事情不是现在才有答案,而是很早之前就有。选择他虽然冒险,收益也大。”
她冷眼旁观皇帝的处置,发现在这个时代,生死有时候只是上位者的一句话就能左右,她已经深陷其中,就算此时想脱身也很难,不如搏一把,为他,也为自己。
她看着自己的身影渐渐消散,环绕的迷雾散开,日光洒下。
白曦月睁开眼睛,阳光透过打开的窗户照进床上。
她下意识摸了摸身边,并无一人。
她喊了一声,在外和小丫鬟玩的小桃推门而入:“姑娘,你起来啦?殿下去早朝了,要晚些才能回来,离开之前他嘱咐过,让姑娘别管账本的事情,已经吩咐王管家去整理了,一会王管家就来同你禀报。”
白曦月点头。
昨日闹得太过,她睡了一夜起来,不仅没有缓解疲倦,还浑身酸疼。
她强撑着起身洗漱后,歪在软椅上。
就算不用楚墨阳嘱咐,她今日也出不了门了。
她吃过早膳之后,靠着软枕看着小桃找寻来的话本,快接近午膳时辰时,楚墨阳回到府中就来了她的院子。
他一进门,就见她懒洋洋的靠在椅子里,一脸疲倦的模样,就问:“还是很累?”
“嗯。”
白曦月抬眼看楚墨阳,经过昨日,很多东西似乎变了,又似乎没变。
楚墨阳身姿挺拔,挡住了门口洒进来的光,她放下手中的话本,问道:“你才从宫里出来?”
“嗯,父皇正在苦恼兵部尚书的人选,布政使等也需要重新选。”
白曦月记得参与其中的可有不少官员,加上前两桩大案,要都一起处置了,朝廷可谓是大换血。
谈到正经事,她坐姿稍微端正了些:“这也在北蛮的预料之内吗?”
“内耗耗的是国力,所以我同父皇提出,不仅要的官员就从轻处罚,但就算如此,还是有很多位置空出来,这些日子会有很多人上门,你不想见就不见,不用为这些事情烦忧。”
起初白曦月还不懂楚墨阳这段话的意思。
直到如水的帖子送.入府中时,她这才察觉到,作为唯一的亲王王妃,这个身份到底有多贵重。
她以脚伤不宜见客为由,一一回绝了这些送帖子的府邸,但仍旧有不少人再送帖子来,说是前来探望。
全都不见也不好,白曦月就选了几个同楚墨阳交好的大臣的亲眷,排了个见面的日子。
因要选官,楚墨阳吃过午膳就匆匆出门了。
彩儿凑到白曦月的耳边说道:“我特意问过王黎了,殿下明明可以在宫中用午膳,却特意出来陪王妃用膳。”
白曦月被她说得耳朵红了,拿毛笔点她:“没事别瞎打听。”
彩儿躲开,见她的样子分明是高兴,笑道:“王妃明明想知道。”
小桃在此时走进来道:“想知道什么?”
她端着一盘洗干净的杨眉走进来,放在白曦月的桌边:“难道姑娘已经知道老爷因为二姑娘的事情去顾府了吗?”
白曦月拿起一颗杨眉,道:“他去了啊?”
“早上顾府的下人叫顾公子起身时,看见他同二姑娘未着衣裳躺在床上,立刻叫来顾将军和夫人。顾将军令丫鬟给二姑娘梳洗之后,叫人把她送回府上。”
小桃坐在小马扎上,绘声绘色的同白曦月讲述:“顾家送二姑娘回府,正巧遇见下朝归来的老爷,那下人就在门口同老爷讲述二姑娘深夜私会顾公子的事情。”
白曦月有些吃惊:“在门口?看来顾家是不想让她做正妻,所以故意在门口这般说,就是为了坏了她的名声,让她成为妾室。”
“可不是吗?”
小桃继续说道:“老爷让马车进府,自己朝服都没换下,就去顾家讨要说法了。”
“早晨送回家,到现在还没说法吗?”
白曦月算了算时辰:“都两三个时辰了。”
小桃摇头:“老爷如今还在顾家。”
白尚书的确还在顾家,他和顾将军商量了几个时辰都未曾商量出一个结果。
两人各自用饭之后,白尚书同顾将军谈起的交情:“我们以前就相识,儿女又自小一起长大,我们官职相当,你让我女儿去给你儿子做妾,这算什么?”
“前日下聘时,我是想让吴林娶她做正妻的,但你回绝了。在你回绝之后,她竟然做出这等不顾颜面之事。”
顾将军手搭在桌子上,看着白尚书的眼神锐利如刀:“还怕我儿不肯,给他用了那种药,这样的品行,让她做妾,都算抬举她了。”
白尚书听着顾将军话中带刀,被气红了脸:“你可别忘了,我不止有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