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阳抬眼看白曦月，白曦月把夹起的酸豆角再次放到她的碗中。
“乡绅中有功名又不肯去做官的，也有返乡养老的，他们都免田税，因此他们会大量收购田地。”
白曦月放下筷子，捏着勺子舀起一勺粥，道：“但土地就那么多，他们会从落魄世家里收购吗？”
她知道皇帝让楚墨阳查的仅仅只是乡绅土地兼并的案子，因为这会影响税收动摇国本，至于乡绅有没有抢夺百姓的土地，他可办可不办。
她在听夏夫人聊乡绅无法无天的行径后，她想了很久，还是决定淌这趟浑水。
毕竟民怨沸腾容易生事端，西市已经够乱了，要是不管的话，江南会乱起来。
楚墨阳和王黎看向白曦月的眼神都有些意外。
“银子我会让人送到夏夫人手上，今日虽天晴，但昨夜你也瞧见了，你出去恐有危险，还是别去了。”
白曦月没认同也没反对。
楚墨阳饭后就离开了院子，王黎紧随其后，揣度着楚墨阳的脸色说道：“属下瞧着王妃像是想管这件事的样子，殿下如何看？”
“她想管，那就管吧。”
楚墨阳权衡了一下利弊得失，也赞同一起清除江南强买强卖土地之风。
午后，夏夫人来了别院一趟，道：“施粥是善事，但用不了那么多两银子。”
白曦月不懂楚墨阳给了多少，但既然给了，也不好拿回来，笑道：“拿着就是，给天冷还得出去布施的人喝点热酒。”
夏夫人为难的看着白曦月。
【就算加上这些也用不着五十两。】
白曦月听见一百两睁大了眼睛，一钱银子能买十三斤米，五十两就是六千五百斤。就算扣了布施的仆从们的酒水钱，那也很多。
这什么时候能布施得完。
“我就同殿下提了一嘴，不知道府上给了多少钱，但布施不是这一次的布施，冬日漫漫饿着肚子难熬，至少得让他们吃饱。”
夏夫人连着夸赞了楚墨阳同白曦月心善。
今日天气好，两人从室内移步到花园的紫藤花花架下，冬日紫藤休眠，只剩余光秃秃的藤攀爬在花架上。
丫鬟摆上茶点，退至一旁伺候。
两人聊了许多，聊到西市乱象，夏夫人叹了口气，刚要说些什么，就有丫鬟来禀告：“有夫人求见王妃，她说她是王妃的姨妈。”
因白曦月拜托寺庙做了水陆道场，众人都知道了她母亲的名字，程芝安。
所以夏夫人问：“是程家来人？”
白曦月原身的记忆里并没有程家人来白府过，她结果丫鬟递上来的名帖：“乌城县知县石楠夫人，卢酒满。。”
白曦月看向彩儿。
彩儿低声道：“中洲卢家，就是白夫人的娘家。”
白曦月合上帖子道：“是我母亲的姐妹啊。”
她笑着同夏夫人解释一翻后，对丫鬟道：“还不请进来。”
丫鬟通传费了些时间，白曦月同夏夫人解释又废了些时间，等到真把石夫人迎进屋中时，已经过去两刻钟了。
石夫人还没进门就笑道：“外甥女，听闻你来了江南，我本是要来的，可路途遥远，现在才来瞧你，你不会介意吧？”
人还未见，笑声就传入院中。
夏夫人蹙眉看着石夫人一步三晃的走进来，头上的流苏随着他的动作乱晃。
她又看了一眼白曦月，只见她面带笑意道：“姨妈你是母亲的？”
石夫人的笑容僵住了：“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了呢，就不记得我是你母亲的妹妹了？难怪都说别人的孩子养不得。”
白曦月收敛了笑意，看向夏夫人。
夏夫人蹙眉看着石夫人，忍了又忍道：“卢氏，你进来至今还未行礼。”
白曦月为难的看向夏夫人道；“夫人，也不必……”
夏夫人只是盯着石夫人道：“君臣有别，就算是姨妈，但你面前的是亲王王妃，行礼。”
石夫人僵在原地半晌，才不情不愿的行了礼。
【这个亲王王妃还不是我亲外甥女让的，小贱蹄子这些年有长进，自己在一旁做好人，却让这个贱人逼我行礼。】
夏夫人出身清贵人家，看不惯石夫人这个样子，就道：“我是都尉夫人，你也应该向我行礼。”
石夫人这次行礼不再扭捏，毕竟夏夫人同她无亲无故，还会在江南久呆，石家得罪不得。
她行礼后，自己找补道：“都是见到外甥女太过于兴奋，这才忘记礼数，请王妃不要怪罪。”
明明是请罪的话，但那句怎么听怎么像阴阳怪气。
夏夫人紧蹙眉头看向石夫人后，又看向白曦月。
白曦月好似习以为常一般，拉着石夫人话家长。
“前几日听闻王妃病了，我准备了些滋补的药草，可王妃也知道，我夫君只是一个七品知县，一月没有多少银钱，所以买不得好的。”
石夫人一边说，一边让丫鬟把药草给白曦月看。
白曦月需要的是养气血的药材，似乎里面并没有。
夏夫人看见那些药草都是不值钱的次货，眯起了眼睛。
石夫人留意到夏夫人的神情，就道：“早知道王妃在待客，我便晚些时候来了。”
“夏夫人不是外人。”
白曦月对着夏夫人一笑：“我自小在京中长大，来江南之后有诸多不便，王爷忙于公务，无心陪我，还好有夏夫人等陪我解闷。”
她亲热的拉着夏夫人的手：“如今姨妈来，更解闷了。”
石夫人干笑了两声，附和道：“可不是吗？”
她那样说是为了让白曦月赶走夏夫人，她好摆布白曦月，可谁想白曦月四两拨千斤的躲过去了。
【难道正如姐姐信中说的那样，这小贱蹄子变得难以对付了？不可能，三岁看老，她小时候就傻里傻气的，长大怎么可能是个精明人。她一定是没能听出我话中话。】
白曦月拿过茶杯，抿了一口清茶。
彩儿上前给白曦月续茶，夏夫人在此时开口道：“石夫人此番前来除了给王妃请安，叙话之外，还有什么别的事情？”
面对夏夫人尖锐的问题，石夫人笑道：“能有什么事情，只是许久没见王妃了，想的紧。”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