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闪烁了片刻，落在了奏折之上：“生出来了，当时还活着，但是没多久也死了，和荣妃一起安葬了。”
可怜的孩子。
徐采薇突然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只是气氛太压抑，还是话题太沉重。
毕竟现在他们所谈的话题，关于一个妙龄女子和她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本是两条美好的生命，却停留在了同一天。
荣妃是不幸的，红颜薄命，可同时她也有着那一分一毫的幸运，在黄泉之下，她还能陪着自己的孩子。
可若能选择，徐采薇想，她定宁愿自己死无葬身之地，也不愿意自己怀胎十月的孩子陪着自己一起离开。
毕竟，那个孩子才刚来到这个世界，还没来得及看见春暖花开，也没来得及看遍大地山河，更没能尝遍这世间美好的一切……
“那当日除了稳婆和皇上在场，可还有其他人？”
她又问道。
毕竟查案是件细致活，任何一个细节都有可能决定最终的结果，不能大意。
徐采薇虽然没有查过案，不过以前看过的包青天之类的查案电视剧倒是看过不少，多少也能耳濡目染一些。
皇上的神情突然有些不耐烦起来。
自己毕竟是一国之君，从来没有人敢如此问他的话，徐采薇是第一人。
他此时此刻总觉得自己像是个犯人，正在接受审问。
即使如此，他还是回答道：“其余的也就是荣妃的贴身侍女，以及她宫中伺候的其他宫女了。除此之外，只有淑妃在场，毕竟朕不在，荣妃那里总该有个人主持大局。”
淑妃？
她竟然也在？
徐采薇顿了顿，又道：“不知皇上是否知道荣妃娘娘的贴身侍女现在所在何处？”
“荣妃去世之后，她在黎国没了牵挂，便请辞离开了皇宫，至于去了哪里，朕也不知情。”
话音刚落，皇上突然捂嘴猛烈咳嗽了起来。
听着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剧烈咳嗽，徐采薇觉得自己的心都被揪了起来。
直到他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她才下意识地冲了上去，替他抚着胸口顺气：“皇上的病情越来越严重，采薇在赵国认识了一名神医，待说服他后带他进宫为皇上诊治。”
只是莫神医与程天奇交好，而自己现在又与程天奇闹的鱼死网破，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帮自己。
不过以曾经与莫神医的相处来看，他并不是个冷血无情之人，更不像程天奇般野心勃勃。
他淡泊名利，随心所欲，徐采薇实在不明白这样的人怎么会和程天奇成为至交好友，也想不明白武威候怎么会和他成为生死之交。
毕竟莫神医和武威候萧世远都是坦坦荡荡品行高洁之人。
除非，程天奇从前并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发生如此大的改变，但是道不同终究不相为谋。
说起来，徐采薇对程天奇是没有恨意的，只是想敬而远之，井水不犯河水。
毕竟当初他将莫神医推荐给自己的时候，是没有想过要自己的性命的，至少那时候，他是真心想帮助自己。
其实转念一想，他后来对自己产生杀心也是有原因的，不只是自己支持慕容璃和他站在了对立面，也因为他发现自己的女儿喜欢萧景尧。
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得到幸福，那么徐采薇便是最大的绊脚石。
皇上摆了摆手，好容易才止住了咳嗽，拿过一旁的丝巾擦了擦嘴角的鲜血，脸色苍白，有气无力：“不必了，朕的身体朕自己知道。”
“有句话，采薇不知当不当问。”
她咬了咬嘴唇，有些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