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花瓶,中看不中用。
沈喻这是对她不耐烦了。
说不要,就不要,一句话就能把她退回到沁芳园。
让她回到那个虎狼窝,面对沈彦。
她是无根的浮萍,被风吹,随水流,命运不由自己做主。
沈谕气过了,转头去看宋若棠,她安静地站着,眼角晶莹的泪,闪痛了他的眼。
她连哭,都是安静无声的。
永远温顺柔和,小心翼翼,万般委屈,咬碎了往下吞。
沈喻突然意识到,若棠在他面前,才是真正的忍气吞声!
满心的懊恼,说好把她远离侯府的心思往回拉一拉的,这不是越推越远了吗?
若棠的眼泪让他心里不是滋味,其实连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因为穿错寝衣生气,还是没能第一时间穿上她做的寝衣而生气。
“拿寝衣,我要睡了。”
宋若棠收起眼泪,往衣柜的方向挪。
方才还说她中看不中用,一副不耐烦要将她丢出去的样子,这会儿又若无其事地使唤上她了。
她的手刚伸到柜门,就听沈喻道:“不想穿旧的。”
宋若棠的手臂一滞。
不要旧的?
她转身,绕过屏风,拿出她做好的那两件寝衣。
“二爷想穿哪一件?”
寝衣叠放整齐,露出胸前的刺绣,一个是君子兰,一个是参天松,君子兰孤傲,参天松劲挺。
若棠,真的很懂他的心思。
也许,已经超过了棠儿。
他与棠儿,相处不过二十多天,若棠来到他身边,也有二十多天了。
他梦见棠儿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思绪飘得有点远,他及时拉回,拿起寝衣,细细地摩挲着。
细密工整的针脚,惟妙惟肖的刺绣,收针收得干净利落,不见一点线头。
这才是若棠的水准,沈喻看着,眼睛都像是被洗过一样。
“怎么不绣鸳鸯,比翼鸟?”
刚才还气哄哄的,这会儿又来逗她,宋若棠嗔了他一眼,“等二爷娶了贤妻,自然就有绣着鸳鸯和比翼鸟的寝衣穿了。”
一瞬的寂静,宋若棠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沈喻早就到了该娶妻的年龄,沈老夫人念叨多少次,他不为所动。
沈老夫人自然不知道为了什么,只得干着急,宋若棠却知道。
他心里有个“棠儿”,暂时分离不得相见,他愿意等,妻子的位置,只能是“棠儿”的。
“我又不急,你瞎张罗什么?”
沈喻轻笑,气势总算没那么迫人了。
“你觉得我先穿哪一件好?来帮我挑挑。”
沈喻将两件寝衣拿在手上比较,一副很难取舍的样子。
宋若棠选了君子兰,沈喻从善如流地往身上套,“为何是君子兰?”
“空谷幽兰,典雅高洁,心性平和,不为外界干扰。”
呵,小丫头还学会话里有话了,这是点他呢。
平时寡言少语,没看出来还有这么多的玲珑心思。
何喜旺得了衣服,欣喜若狂,锄禾一走,就抓起来往身上套。
正巧喜鸾与何婆子从宁寿堂回来,何喜旺得意洋洋地展示,“你们瞧瞧,二爷赏的!皇上御赐的料子,侯府上下除了主子,谁有这样的体面?”
喜鸾瞧见何喜旺胸口的比翼鸟,两眼一黑,差点气晕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