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进了溪松轩,却见除了锄禾之外的另一个小厮,两个厨娘,两个粗使婆子,都跪在地上。
宋若棠不知何故,眼神询问齐炼,齐炼小声道:“他们当差不利,二爷生气了罚他们呢。”
宋若棠猜想沈喻大概生气这些人没有拦住宁寿堂的婆子,她好歹是一等大丫头,沈喻不在的情况下,被毫无尊严地带走审问,相当于打了沈喻的脸。
他果然很在意自己的名声体面。
宋若棠心中有些愧疚,软语对沈喻说道:“二爷,他们是被我连累了,请您开恩。”
沈喻冷冰冰地看着她,“你在教我怎么管教下人?”
果然有满身的怒气等待释放,宋若棠低头不再言语。
沈喻盯着她细白的脖颈,“抬头。”
宋若棠缓缓抬头,她的发髻有些凌乱,脸颊高高肿起,即便如此,却依旧美得惊人,泪水洗过的双眸,更加透亮,顾盼流转,不经意间透出丝丝柔弱。
有一种让人想拥入怀中怜惜抚慰的冲动。
宋若棠乖乖等着挨训,沈喻却只是滚了滚喉结,没说什么,转身进了屋。
脸上火辣辣地疼,她钻到屏风后头的小榻上,打开木匣,拿出上次擦膝盖剩下的大半盒药膏,支起铜镜,往脸上摸。
屋里只案桌上点了一盏灯,有些昏暗,宋若棠看不清铜镜里自己的脸,也知道是何等惨状。
忽然,一团暖黄将她包围,她惊起回头,竟是沈喻拿着烛火。
跳动的光洒下温暖,弱化了他锋利的轮廓,一惯冷若冰霜的脸,竟多了一丝温柔的神色。
“二爷,我来。”
宋若棠受宠若惊,她哪里敢让沈喻为她执灯!
沈喻对她一进屋就躲到屏风后面的行为非常气恼,可屏风是他搬过来的,他只好独自承受这份窝囊气。
“坐下,抹药,我就是想让你看清自己的惨状!”
宋若棠知道,她被打了脸,就等同于沈喻被打了脸,伤了他的脸面,他能高兴才怪。
这个时候也别管什么规矩了,不能忤逆他才是正道。
宋若棠继续擦药,葱白纤细的手指划过脸颊,沈喻突然觉得心里有点痒痒的。
像是被无形的钩子挠了又挠。
“看你以后还长不长记性!”
宋若棠细细揣摩,这话是叫她以后硬气一点,不能随意给人欺负了去?
“奴婢以后不会给二爷丢脸了。”
沈喻听她的口气又乖又软,整个人像一只温顺可怜的小动物,胸口的气闷散了不少。
药膏很快起了效果,丝丝凉爽在皮肤上化开,火辣辣的痛感消减不少,宋若棠已经快要迷迷糊糊睡过去了,忽而听到屏风那头沈喻问道:
“你为什么叫喜鸾来给我送斗篷?”
宋若棠一下子清醒,困惑不已,那件斗篷他嫌弃自己用过,早就赏给小厮了,怎么突然问起来?
“奴婢本来要给二爷送,喜鸾半路拦下抢走了。”她实话实说。
“她抢你就给她?这么软弱,难怪叫人污蔑诽谤打竹板,三天两头受伤!”
他的话好像是在责怪宋若棠不中用,但怒火没那么盛,语气还轻软了不少,宋若棠甚至有种他在心疼自己的错觉。
难道,他扔掉那件斗篷,不是因为沾染了她的味道,而是因为被喜鸾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