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夫人自然是不敢问的,但端王妃和灵阳郡主一脸好奇,她想含混过去,只怕也难。
这件事情处理不明白,她的体面,形象就面目全非了。
丫头的事都是小事,可涉及到人命,谁也不敢说是小事。
陈嬷嬷灵机一动,大约猜到了若棠的心思,“老太太自然不知其中的缘故,瞧这对母子也不是心诚口实的,若棠,还是你说吧,端王妃和灵阳郡主也在此,大伙一起给你做个见证。”
宋若棠直挺挺跪下去,脊背不见一丝弯曲,连头也是扬着的,不卑不亢,语气铿锵。
“老太太,当年为了供魏文勋读书,奴婢卖身进了云家,三年来所有的月钱,都叫他们母子拿去,魏文勋中了解元,自觉要直上青云,高人一等,便嫌弃奴婢当了丫头,配不上他,为了退婚,污蔑奴婢和主子有染,不干不净,但又舍不得丢开手,三番五次骚扰,怕自己做那个背信弃义的人,竟想出贬妻为妾的法子,这样厚颜无耻的人,奴婢就是死了,也不愿跟他扯上关系!”
魏文勋听得痛心疾首,自始至终,棠儿都没看他一眼,像是怕脏了眼睛。
她宁可寻死,也不愿意嫁给他吗?
曾经那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好姑娘,哪里去了?
他心中有恼,有羞,有愧,更有怨。
不就是退了一次婚,何至于闹得要死要活呢?
喜鸾见沈老夫人已经慌得六神无主,生怕今天的局就这样黄了,对着宋若棠冷嗤一声,“人家魏公子是举人,有功名在身,没准哪天就是身着官服的老爷了,你身份卑贱,让你当妾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竟然闹得这样难堪,不是成心让人家没脸吗?”
灵阳郡主沉默了半晌,只顾心疼若棠的伤,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
“你这样维护这个姓魏的,难不成对他有意思?你也是丫头,不如你跟了他去,给他当妾,岂不两全其美?”
方才喜鸾几次在她面前献媚,她烦得不行,看在沈老夫人的面子上,态度还算温和。
喜鸾只当灵阳郡主是个没脾气的,谁知言语竟这样犀利,那小眼神,像是要在她身上咬下一块肉!
这一次,连端王妃都要站在女儿这一边。
她见多了大场面,能控制着情绪,不会大开大合,只轻轻笑道,“老夫人,真如若棠所说,这姓魏的实非良配。”
方才喜鸾的一番话,沈老夫人就想抓住这个台阶,态度和软一些,大不了多赏几两银子,好歹送若棠出去,可灵阳郡主和端王妃一张口,这事就算是定死了。
她要真不顾若棠死活,要她跟了魏文勋,在端王妃母女面前就落了个苛待下人的名声。
岂不是更加颜面尽失?
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收场。
魏母最怕的就是儿子名声有损,他在学堂正是众星捧月般的高贵,竟然被几个无知的女子妇人污蔑!
腰一叉,就摆出了泼妇骂街的凶相,“你这个小贱人,红口白牙就想造谣!我且问你,我儿子何时花你的钱了?我年纪轻轻就守寡,一把屎一把尿把文勋养大,他的吃穿学费一概都是我供给,你见我儿子高中解元,就赶着来巴结,呸,当婊.子还想立牌坊!”
你说你有理,我说我有理,宁寿堂俨然成了公堂。
陈嬷嬷冷冷一笑,冷不丁地问道:“学堂的花费颇多,想来供养一个读书人很辛苦,不过这位夫人白胖白胖的,不知做的什么辛苦活,才能把腰养得水桶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