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今天就是要试一试,这丫头到底有多大的胆子。
宋若棠怔怔地看了沈喻好一会儿,脑子里一片嗡鸣声,那光风霁月的脸上,挂着明晃晃的讽刺,是一个位高权重者,对卑微低贱之人,不加掩饰的羞辱。
小脸顿时没了血色,嘴唇也变得惨白,喉咙像是堵了一块冰冷的积雪,每融化一分,她的心就凉一分。
原来沈喻所谓的“喜爱”,也只是将她视为通房小妾那样的玩物。
嘲讽她想当正妻,不自量力。
难道她当过丫鬟,就不配给人当正妻了吗?
过了好长时间,她才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
“二爷的妻,岂是奴婢敢肖想的?”
沈喻听了这话,面色更加阴沉。
不敢想,还是压根就不想?
莫非这小丫头心里,还装着什么人?
沈喻心头飞快地掠过一抹疑虑,想起那日睿王在花园迷了路,若棠给他带路的情形。
有那么一刻,若棠看睿王,像是在看久别重逢的人,眼神都亮了,急切地想问什么。
他又细细地,回想了一遍若棠与睿王几次见面的场景。
两个人,似乎早就认识,只是彼此都不确定,没敢冒然相认。
尤其是若棠,每次和睿王碰见,都故意不与他眼神对视,像是怕自己察觉到什么。
睿王算不上好色,但对若棠这般倾城绝色的女子动心,倒也正常,但是,为了一个丫头,殴打威胁沈彦,将自己的爱妾剁了喂狗,就做得太过了。
沈喻产生了一个隐秘的念头,二人之间,一定有他不知道的过往。
他想求证,可又不敢求证。
如果,若棠爱的人真的是睿王……
他会杀人!
宋若棠从未见过沈喻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他的眼睛幽邃,深沉,带着几分探究,像是要把她里里外外都看穿。
“若棠,你有没有骗过我?”
宋若棠的心往下一沉,不自觉地就要低头,躲避他审视的目光。
有,骗了很多。
他问她有没有离开过京城,她说没有。
他问她家中可又行医之人,她说没有。
凡是和她过往有关的,真话里总是掺杂着一两分的假话。
为了父亲的前途,性命,她不得不说谎。
可若沈喻真的要细查,她的谎言,一戳就破。
她之所以敢说得真真假假,就是赌沈喻对她的过往不感兴趣。
可她现在,不敢赌了。
让沈喻自己查出来自己骗过他,他只会更加愤怒。
宋若棠攥紧了袖口,掌心冷汗涔涔,颤抖着嘴唇开口,“二爷,奴婢……”
“啪啪啪。”
有人在轻叩窗户。
沈喻的注意力暂时被转移。
窗户开了,是若棠见过一次的黑衣男子。
“二爷,那个专收玉器的商贩子找到了,在他身上,搜出很多御赐之物,老太太的簪子也在。这家伙也太大胆了,专收寻常当铺不敢收的东西!”
御赐之物是不能随意买卖的,只能放在家里供着,可有些高门大户看似荣华富贵,实则内里早就被掏空了,为了维持体面,背地里卖些赏赐之物,算不得稀奇。
沈喻思忖片刻,沉沉道:“把他看好了,别让大理寺找到,过几日我会用到他,提前让他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贩卖御赐之物,是妥妥的死罪。
但这种事捅到官府,摆到明面上处理,会拔出萝卜带出泥,连累一众高门大户。
忠靖侯府也不能幸免。
黑衣人领命离开了,沈喻这才回头,目光重新聚焦在宋若棠身上。
“方才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