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寿堂突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沈老夫人握紧了手中的佛珠,不知怎的,心头闪过一丝担忧,还夹杂着心虚。
一时间,院里只能听到沙沙的脚步声,宋若棠回头,沈喻逆着光,大步流星地朝她走来,高大的影子落在她颤抖的身体上,犹如天神降临。
宋若棠一直苦苦支撑,不让自己表现得太过软弱,被沈老夫人和喜鸾母女刁难这么久,眼泪也不曾落下,可一见到沈喻,心里头那脆弱的防线瞬间崩溃,眼泪决了堤般扑簌簌落下。
巨大的委屈一股脑涌入心底,她努力仰头,声音哽咽,“二爷……”
沈喻对上那双哭红的双眼,她像一只可怜的小兔子,连发出来的声音都又细又弱。
听到她唤“二爷”,沈喻像是被击中了最柔软的角落,心底一片酥麻。
他的视线落在那红肿的脸上,看到她嘴角的鲜血,更是面若凝霜。
他目光一转,犹如两道利刃刺向何婆子,“人是你打的?”
何婆子手臂一抖,竹板子掉落在地,她慌乱跪下,“二爷,是老太太命老奴打的!”
沈老夫人缓缓站起来,走出正堂,走下台阶,面对沈喻,她端着慈母的笑容,心里却一阵紧张。
“喻儿,我不过惩罚一个丫头,怎么把你也给惊动了?”
她轻描淡写,仿佛将人打到吐血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沈喻神色恭敬,却冷冷的没有一丝笑意,“母亲可知若棠如今是我屋里的丫头?”
这话听沈喻亲自说出来,和道听途说相比,威力大了不止几倍,满院皆是一震,互相交换着惊诧的眼神。
喜鸾绞着手中的帕子,嫉妒得红了眼,牙都快咬碎了。
沈彦不乐意了,大声嘟囔道:“若棠是你嫂子的陪嫁丫鬟,明明是我屋里的,怎么成了你的?”
沈老夫人连连点头,“喻儿,这丫头心术不正,不好好伺候你大哥,反倒跑去你屋里献媚,我听了生气,才传她来问话。”
宋若棠的心高悬不下,她如何去的沈喻屋里,如果解释不清,俨然就成了她的罪证。
沈老夫人要拿住这一点罚她,沈喻也无可奈何。
她的心底一片灰暗。
沈喻的眼睛扫过宋若棠,将她绝望的神情尽收眼底。
他轻声笑了,众人不解。
“你这丫头,真是笨嘴拙舌,这点小事都解释不清。实话实说便罢了,难道我还怪你不成?”
这话沈老夫人听糊涂了,沈喻解释,“母亲,我自边关回来,身边没个端茶递水的丫头,总觉得不便,原是想问母亲来要的,可巧母亲这两天身子不舒服,我想着问大嫂子先要一个也是一样的,徐嬷嬷不日就把若棠送来了,我便收下,她就是这样才到了我屋子里。”
陈嬷嬷一拍手,笑了起来,“可不就是这样!老太太,昨日我碰见徐嬷嬷,她还跟我念叨这事呢,二爷要丫头,太太自然要把一等大丫头拨一个过去,太太带来的六个大丫头,有三个已经跟了大爷,有两个年龄尚小不稳妥,想来想去也只有若棠合适。”
沈老夫人惊得张大嘴巴,她就是想到明年也想不到竟然是沈喻主动要丫头。
“喻儿,你不是不喜欢丫头伺候吗?”
沈老夫人的疑问便是所有人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