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头寒意不止,沈老夫人却怒火熊熊。
今晚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如一个个响亮的大巴掌,狠狠地打在了她这个当家主母的脸上。
自己最信任的库房大总管偷卖她的东西,自己最喜欢的丫头阴狠毒辣,要借她的手杀人,自己最仰仗的何婆子,上蹿下跳充当帮凶,蒙蔽她这个主子。
她好像第一次真正睁开眼睛。
这些年,重用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丢脸,太丢脸了!
原本还想在睿王面前装装良善,不想赶尽杀绝,但愤怒的心头火将她对喜鸾一家所剩的一点点悲悯燃烧殆尽。
“何喜旺,谁给你的狗胆,竟敢倒卖御赐之物!你有几条狗命来换?岂有此理,来人,把何喜旺拖出去给我打!”
高门贵族讲究证据,公平,公正,主子罚奴才,也要有理有据,为什么罚,罚多少,都要事先讲清楚。
最怕的,就是一个“打”字。
不说打多少,那就是要往死里打!
“老太太饶命,他就是一时糊涂,求老太太开恩,开恩呐!”
何婆子早已吓得魂不附体,爬到沈老夫人的脚下,想拉着她的裙裾求饶,被陈嬷嬷一脚踢开了。
“你怕他死?只怕是他死了,你和你女儿就再也没法靠着他卖老太太东西赚来的钱,过金枝玉叶的生活了吧!”
钱甫良啧啧两声,幸灾乐祸道:“何止啊,何止!何婆子,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好相公倒卖老太太的东西,在外头养着一个外室,一个花魁,个个比你女儿还要年轻漂亮呐!”
泪流满面的何婆子,哭声戛然而止。
她突然凶狠地扑向何喜旺,在他脸上又抓又挠,“你这个天杀的!你给那两个狐狸精花了多少钱?给我交出来,交出来,那是我的钱,我的钱啊!”
她不发作还好,一番撒泼打滚,就暴露了她对何喜旺所作所为一清二楚的事实。
沈老夫人已经是怒上加怒,怒不可遏,嘶吼道:“把这个疯婆子也拖下去,一并狠狠地打!”
何婆子好像又突然清醒了过来,抱着沈老夫人的大腿不松,她瞪着沈老夫人,眼神里有惧,有恨,还有一丝威胁的意味。
“老太太,老奴十三岁就伺候你,跟了你三十年了!除了陈嬷嬷,老奴伺候你时间最长!你所有的事情,老奴都一清二楚,便是陈嬷嬷不知道的,老奴也清楚!你不顾三十年的主仆情分,定要打死我,那我索性就把二十三年前的事情说出来!”
沈老夫人大骇,像是遭到雷劈,身子剧烈地晃动了几下。
陈嬷嬷赶忙扶住,厉声喝道:“狗胆包天!老太太也是你能威胁的?快来人,堵上嘴狠狠地打!”
何婆子豁出去了,朝沈喻大声叫喊:“二爷你不是老太太亲生的!你是——唔唔唔!”
陈嬷嬷给了那两个粗使婆子一个眼神,两个婆子心领神会,先照着何婆子的头来了一板子。
“砰”地一声,何婆子头上血流如注,晕死了过去。
差点晕死过去的,还有沈老夫人。
她像是要窒息般,紧紧揪着胸口,用力抓着陈嬷嬷的手臂,手背上青筋暴起,把陈嬷嬷的手臂都抓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