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原本很不高兴,他在任何场合都是举足轻重的存在,竟然在沈喻的局里成了一枚废棋。
听到这等内宅惊天秘闻,颇有兴味地抬起头,观察沈喻的反应。
沈喻却波澜不惊,脸色淡得看不出一点情绪。
沈老夫人好不容易才喘匀了一口气,颤颤巍巍地往沈喻的方向走了两步。
“喻儿,你别听那疯婆子胡说,你是我生的,你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何婆子真是太可恶了!竟然当着睿王的面,胡言乱语,真是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满院的丫头婆子听到这些话,又害怕又好奇,怕的是自己不小心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小命危矣,好奇的是何婆子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二爷沈喻和大爷沈彦在相貌,德行,品格上那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早有些多嘴舌的人暗地里觑觑,说二爷不像是老太太生的。
沈喻扶着沈老夫人坐下,还安慰性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平静如水的眸中,看不出一点震惊或者困惑。
“将死之人,胡乱攀咬,想凭几句话败坏我侯府的名声,母亲,儿子不蠢,岂能轻易相信这样的话。”
沈喻的话像一颗定心丸,沈老夫人那狂跳的心脏总算平静了一些。
地上还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喜鸾。
沈老夫人厌恶得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
一旦失去了最大的靠山,死亡的恐惧将她瞬间笼罩,喜鸾放眼四周,昔日里那些被她奚落,嘲讽,看不起的丫头婆子,一个个都冷漠地看着她,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笑。
何家三口被沈老夫人处置,简直就是推平了压在她们身上的三座大山。
大快人心!
喜鸾恶毒的目光,转向宋若棠,那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剑,要将她千刀万剐。
都怪宋若棠!如果没有这个狐狸精,二爷怎么会不喜欢她?如果没有这个狐狸精,她早就该是二爷的通房了!
凭什么,每一次她都能化险为夷?每一次被惩罚的都是她自己?
她不服!
喜鸾索性豁出去了,她得不到沈喻,宋若棠也休想得到!
“二爷,奴婢要告发宋若棠,她和睿王早有私情!奴婢那日看到她和睿王在后花园拉拉扯扯,亲密异常!二爷,她就是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贱女人,只有奴婢对你是真心的,你怎么就看不到呢!”
她哭得声声泣血,真想把自己的一颗心剖出来给沈喻看。
睿王狭长的眼眸眯了眯,杀气顿显,“敢问老妇人,沈兄,在你们府上,污蔑皇室子弟,是何等罪名?”
喜鸾本指望她高密宋若棠和睿王的私情,能让沈喻看清宋若棠的真正面目,可沈喻竟然对她的话无动于衷。
沈老夫人对喜鸾再没有了一丝怜悯,早就被怒气填满的眼神透出阴森的寒气,“来人,将这个口不择言的小贱人,给我活活打死!”
沈老夫人这大半辈子对待下人,打过,骂过,威胁过,发卖过,可她自诩非大奸大恶之人,手上从没有过人命。
毕竟她信佛,也注重侯府的体面,不愿闹出人命,让人议论是非。
今天晚上,她的几句话,决定了三个人的生死,可她却没有一点害怕。
甚至,她还能面不改色地看一眼正堂上那慈悲的菩萨。
不容喜鸾再分辨一句,她就被堵上嘴拖了下去。
何家三口整整齐齐地被按倒在大门外。
一个清瘦的身影拿着大板子,一步一步朝他们走来。
是账房吴先生。
仇人就在眼前,吴先生却比吴娘子发丧那日还要平静、
他轻笑了一声,用手指丈量了一下板子的厚度,很满意。
他蹲下,拍了拍何喜旺满是冷汗的脸。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何喜旺剧烈地颤抖起来,看吴先生,仿佛看到了恶鬼索命。
吴先生在他耳边低语道:“你放心,我会打得慢一些,不会让你痛痛快快死去,你们一家三口,还是走得慢一点好,省得脏了我妻子的轮回路。”
何喜旺一家三口被打到断气,已经是后半夜的事情了。
沈老夫人撑着疲惫的身子,送走了兴味索然的睿王。
沈喻陪着她喝了安神茶,亲自将她送到榻上,为她盖上了被子。
“我的儿……”沈喻要起身,沈老夫人拽住了他的袖子,神色惶然,“喻儿,我真的是你母亲,虽说你小时候,母亲对你不怎么上心,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