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枚络子已经有点褪色了,可那精巧的梅花结却异常结实,清晰地勾起了宋若棠的回忆。
那人将玉佩塞到她的手里,那玉佩碧绿通透,手握生温,极为名贵,没有络子罩着,极容易出现划痕,她就打了这个络子,将玉佩塞进去,又还给了那人。
谁知那人却急了,比比划划,将玉佩拿出来,一个劲地往她手里塞,又把络子塞进了腰带里,郑重地拍打了两下。
宋若棠才明白,玉佩是给她的信物。
她摩挲着那枚络子,大脑长时间的空白,许久,她举起颤抖的手,放在沈喻的脸上。
此时,没有什么主仆之分,她近乎大胆的,一寸一寸抚摸他的眉眼,鼻子,嘴唇,乃至整个脸部的轮廓。
爷爷说过,那人骨相极佳,必定是个美男子,如今她看清了焦黑退去后那人的模样,鲜活,生动,又熟悉。
千言万语,梗在心头,她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该说什么,对上沈喻温柔含笑的眉眼,她哽咽了。
“二爷,对不起,玉佩……被我弄丢了……”
沈喻将人拥入怀中,嗅着她的发香,满足地长叹一声,“丢了就丢了,人找到了,就好。”
不管有没有那枚信物,他都笃定,宋若棠,就是棠儿。
他们竟然“纵使相逢应不识”,错过了这么久,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宋若棠贪恋地依偎在他的怀中,放纵自己沉溺,听着沈喻强劲有力的心跳,她环在沈喻腰上的手臂,悄悄地收紧了几分。
她知道,身份的差距,是他们之间的天然屏障,无法逾越的地位鸿沟,就让她贪婪一会儿吧。
明明朝夕相处,这一刻却像是久别重逢,温软的娇躯就在沈喻的怀中,可他此刻却全然没有旖|旎的心思,只想抱着若棠,好好地享受这份喜悦。
他欠她太多了,怎么补偿都觉得不够。
宋若棠却只允许自己沉沦一小会儿,她将实话全盘托出,不计风险和后果,不知道会不会拖累整个宋家。
想到这里,她忧心忡忡地抬头,娇娇弱弱地开了口:“二爷,奴婢的父亲有命案在身,你可不可以……”
她一直都知道,沈喻是一个端方正直的人,要他徇私枉法,几乎不可能。
沈喻觉得好笑,捏了捏她粉嘟嘟的鼻子,“怎么,怕我大义灭亲?”
大义灭亲?他们之间的关系,好像还不能用这个词吧?
“父亲是为了保护我……”
“你放心,你们一家离开不久,那片地区就连降暴雨,山体滑坡,那恶霸的尸体早就被埋了,即便是被挖出来,人们也会以为他是被泥石流淹死的。”
沈喻缓缓道,“就算是翻出旧案,你父亲保护女儿不受侵害,是正当防卫,按照大周律例,远不到问罪的程度。”
“可是父亲还要考科举。”
沈喻险些被气笑了,他都表达得这么清楚了,这小丫头竟然还怕他告密?
“出了任何事,我都会是你的后盾。”
说着,在她额上印下一个吻,像是在对他说的话盖章。
他的话,给人的安全感太强,宋若棠起起伏伏的心终于彻底平静下来。
“二爷,你对奴婢真好。”
宋若棠一直都知道,沈喻明里暗里维护她无数次,如果没有沈喻的保护,她早就死了千次万次了。
这一句话,说得无比虔诚。
沈喻凝视着她干净清澈的眼眸,唇角勾着浅浅的笑意,“才知道我对你好?小没良心的!”
放在以前,宋若棠会以为沈喻对她好,是要用这种恩威并施的方式,迫使她留在他身边当通房。
可现在,她不这么认为了。
沈喻对她的喜欢,应该也挺纯粹的吧?
在她没有进侯府之前,他们已经有过那样美好的回忆了。
宋若棠真有些希望,时间倒流回四年前,那时候她不知道沈喻的姓名,更不知道他的身份,二人更像是以平等的身份在认识对方。
可有些美好,注定只能存在一段时间,无法长久。
她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的。
看着沈喻棱角分明的俊颜,宋若棠不可避免地心痛,久别重逢的喜悦,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
“二爷,看在奴婢救过你一命的份上,你能不能答应奴婢一个请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