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宋若棠的情绪渐渐低落下来,沈喻的笑容淡了,“你说。”
小丫头竟然拿救命恩人来说事,想必是放在平时,他不会答应的请求。
宋若棠才一张口,沈喻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二爷开恩,放奴婢离开吧。”
沈喻的俊脸黑沉沉的一片,像是笼罩着乌云,阴郁极了。
宋若棠说完,也心如刀绞,默默地蜷紧了手指。
“棠儿,你不喜欢我?”
也许答案是沈喻不想听到的,可他必须问清楚,自己为什么就是得不到这个小丫头的青睐。
死也要让他死个明白吧!
宋若棠不是第一次面对这个问题了。
上一次她撒了谎。
可这一次,她有了不一样的身份,她的顾忌比之前少了很多。
“我喜欢的是沈喻,不是侯府二爷,也不是昭平侯,一等神威大将军。”
她虽身份低微,可她不觉得自己就没有平等喜爱一个人的权利,哪怕这个人是高高在上的权臣,大将军。
她不爱荣华富贵,单纯地喜欢沈喻这个人。
本以为,说出这样的话,会惹沈喻不高兴,她都没有勇气抬眼看沈喻的反应。
耳边忽然落下一声轻笑。
她诧异地抬头,却见沈喻脸上绽开了光风霁月的笑容,俊美无俦,如皎皎明月,晃了她的眼。
沈喻捧着她的脸,像是在看珍贵的宝贝,“我喜欢的是棠儿,不是那个谨小慎微,安分守己,话都不肯多说一句的丫头宋若棠。”
宋若棠的心头突然闪过一丝异样,沈喻这话,像极了是在用平等的身份,在跟她倾诉爱意。
四年前与他短暂相处的二十天里,她的确不是现在的样子,那时候她是家中的娇娇女,活泼,开朗,爱笑,她从未在沈喻面前,刻意隐藏过自己真实的样子。
沈喻爱的,是那样的她吗?
而不是仅仅因为她有一张还不错的皮囊?
更不会因为她是丫头,就低看她一眼,觉得她只配做通房?
宋若棠蓦然想起,沈喻曾问,她不愿做妾,难道想做他的妻?
当时她以为是对她的嘲讽,他不会,是认认真真在问吧?
不会吧?
她不敢盲目自信,试探性地说道:“以我的身份,只够在你身边当通房,当妾已经是高攀了。”
沈喻好像有点生气了,嘴唇抿成一条线,唇边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棠儿,我何时说过,要你当妾?我要你当我的妻。”
他的话,掷地有声,宋若棠却吓得失了声,无措地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望着他,困惑又可爱。
良久,她才恍恍惚惚地出了声,“我只是个丫头啊……”
她只是默默地爱着沈喻,并不敢奢望侯府主母的位置。
即便沈喻抛开一切门第观念,顶着沈老夫人的压力娶了她,可昭平侯的妻子可不仅仅是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女人就可以,她要掌家,要管理一众奴仆,要与高门贵妇千金交际,要当丈夫的贤内助。
以她平平无奇的身份,怎么能够胜任?
堂堂昭平侯,一等神威大将军,竟然要娶一个丫头,说出去,不是让人笑话吗?
宋若棠不觉得自己能顶得住那么大的压力。
沈喻仿佛将她的顾虑都看在眼里,风轻云淡地笑道:“我想做什么,没人拦得住,也没有人敢非议,我也不许你看轻你自己,我说你可以,你一定可以。”
棠儿的聪慧睿智,远超过丫头,是丫头这个身份,将她的能力给禁锢了。
宋若棠像是在梦里一般,又像是喝多了晕晕乎乎,她怎么不记得沈喻竟然这般会夸人?
“二爷,我们家,说到底就是个贫寒之家,我父亲只是个秀才,他……”
焉知与侯府结亲,是福是祸?
沈喻明白她的顾虑,这个小丫头啊,真是为一家人操碎了心。
什么时候能为他也操一回心就好了。
“你看看你的荷包里,少了什么没有?”
宋若棠被问得愣了一下,赶忙将荷包打开,“我父亲的那篇文章呢?”
她一直放在荷包里的,就想着有朝一日能在沈喻的外书房见到一位鸿学大儒,好找机会将父亲的文章给真正有学识的人看一看。
上次在集雅楼里,沈喻废了韩庸一条胳膊,事后宋若棠得知,韩庸是严丞相的得意门生,此次京城的乡试,主考官就是他。
这种人当主考官,父亲的文章怎么会被看中!
“文章在皇上的案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