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缓缓地往侯府的方向行驶，车内气氛凝滞。
宋若棠如木偶一般，呆坐着。
想起上一次和沈喻同乘，还是他在南巷的街口来接她，他笑着问自己有没有忘记伺候他一辈子的诺言。
那是宋若棠在他身边，难得的感受到轻松，愉悦。
而此时的沈喻，在集雅楼保持了许久的笑容，早已无影无踪。
他端坐着，犹如刚从战场厮杀回来一般，戾气横生，唇抿成一条线，目光冷凝在宋若棠身上，如寒冰利刃。
仿佛在她身上，割开无数个口子。
本就不大的车厢，因沈喻的压迫感而越发逼仄，宋若棠感到呼吸困难，紧紧地抓着膝盖，又松开，循环往复，那一片布料都变得皱巴巴了。
“二爷，奴婢……”
刚一开口，沈喻猛然掐住她的脖子，才出口话被他扼在了喉咙里，纤细的脖颈脆弱不堪，仿佛一用力就能折断，手指略略收紧，宋若棠的脸一点一点漫上红晕，不是害羞，而是惊惧。
她眼里蓄着泪，将落不落，美得可怜无助，令人生出毁灭的冲动。
沈喻压抑着从胸腔里溢出来的怒火，“宋若棠，你就这么着急嫁人？随随便便看了一个男人，你就敢答应？你看上他什么了？看上他读过几本书，会说几句酸话？还是看上他在上司面前唯唯诺诺，稍稍威胁便拱手送妻，心甘情愿戴绿帽？”
得知若棠毫不犹豫就出府来见端王妃，和陌生男人相看的时候，沈喻气疯了。
他连给她脚上栓什么样式的链子，都想好了。
“二爷，奴婢不想做通房，不想做妾，难道错了吗？穷苦人家的女儿，就不配给人当正妻了吗？奴婢不敢高攀侯府，便是嫁给杨岳廷，也算是高嫁了，奴婢只想后半生平平安安过日子，不想在主母手底下讨生活，二爷既有怜悯之心，又把奴婢当人看，为什么就是不肯放奴婢走呢？”
宋若棠哭得梨花带雨，似乎要将心中的委屈不平倾泻而出。
一串串泪珠，如滚烫的火星，落在沈喻的掌心，那一片皮肤仿佛要灼烧起来。
说到底，还是不在乎他，心里没他，才会一次次忤逆他，背着他偷偷出去。
沈喻冷笑，眼底凉薄，指腹在她娇嫩的脸上摩擦，拭去眼泪的同时，也留下一片红痕。
“宋若棠，你以为你嫁入小门小户当正头娘子，就能安安稳稳过日子了？刚才你都经历了什么，转眼就忘了吗？你这张脸，无论走到哪里，都要招引狂蜂浪蝶，你出了侯府，离了我，会被他们一口吞掉，连渣都不剩！”
原本宋若棠心中，还有一丝火苗般的希望，被沈喻一盆兜头冷水浇下，彻底熄灭了。
早在她八岁的时候，就有算命先生从她家门前路过，看到她之后连连惊叹，接着又声声叹息。
那算命先生说，她是天生的凤凰命格，却栖于寒枝，对她的家人来说，福祸难料，又说她将来必定倾城祸国，引得男人为她大动干戈，要想安稳度过一生，必要寻一位天下最有权势的男人，才能护得住她。
当时的她，听得懵懂半解，没几日就忘到脑后了，可这几年，算命先生的话，竟然开始应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