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若棠的大脑短暂地嗡鸣，从沈老夫人认真的神情上确定这不是在考验她，而是真的要她做沈喻的通房。
陈嬷嬷一脸喜色地推了她一把，“这孩子高兴傻了吗？还不快谢恩！”
宋若棠“扑通”一声跪下，膝盖磕在冰冷的石砖上，却浑然不觉疼痛。
“老太太的大恩，奴婢万万不敢受！”
沈老夫人只当这是客套话，抬手示意她起来，“你是喻儿的第一个通房丫头，自然要体面些，不必惊慌，这是你改得的，起来吧。”
宋若棠依旧跪着，她的声音有些发颤，但语气是坚定的。
“老太太，奴婢不做二爷的通房丫鬟。”
陈嬷嬷吃惊地长大嘴巴，好像一时间不会说话了，沈老夫人则是一脸的困惑。
“这是什么话？侯府上下皆知你跟了喻儿，不做他的通房，难不成还想当贵妾？”
说出“贵妾”二字，她的语调已经染上了怒意。
她就知道这丫头野心过大，不甘心当一个小小的通房！
“我劝你歇了心思！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出身，连贵妾也是敢肖想的？”
侯府乃高门大户，便是纳妾，也得是从小官家里选庶女抬进来。
有些小官为了巴结他们这样的人家，连嫡女都愿意送来当贵妾。
大周的律法有规定，主母去世，贵妾是可以扶正当继室的。
“奴婢没有想当贵妾！”
“若棠，凭你这两个月来闹出的事故，把你打一顿撵出去都是轻的，若不是喻儿只亲近你，你就是连通房都别肖想！”
沈老夫人的语气严厉了些，可到底顾忌沈喻的态度，又把语气放轻缓了些，“你若是本本分分伺候喻儿，等主母进了门，你若能为喻儿添个一男半女，许你个良妾，也是可以的。”
陈嬷嬷替宋若棠着急，“老太太都替你想得这样长远了，还不接了东西谢恩！”
数不清的情绪混搅在一起，剪不断理还乱，宋若棠曾短暂地幻想过，沈喻对她是有一丝男女之情的，但他梦里的一声声“棠儿”，将她的幻想无情地敲碎。
沈喻对待感情尤其认真，他心中只有“棠儿”，不需要她留在身边充当花解语。
他日“棠儿”进门，她只会是多余的。
况且，给沈彦当通房，与给沈喻当通房，又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
沈喻无外乎是对她多一点尊重而已。
可红颜易老，谁的感情都不能保证不变质，沈喻也会有对她“相看两相厌”的那一天。
人总是会喜欢明媚鲜妍的面容，没有谁能陪着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幸好她对沈喻感情的萌芽，被她及时掐断了，来日清清白白的离开，总好过被贴上“心机丫鬟”的标签，再狼狈退场。
“老太太的大恩，奴婢只能辜负了，万望老太太宽恕。”
她磕了三个头，虔诚而又坚定，“奴婢没有跟二爷，只是他的丫头而已，来日家里攒够了赎身钱，奴婢就拜别老太太和二爷。”
门口的脚步一顿，沈喻遍身的寒意，与初冬的寒气融为一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