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跟前儿的秋雁，如今可长脸了，竟然比主母先怀上，这不是活活打了太太的脸吗？”
“依我看，还是人家有本事，敢爬床，又能隐忍，不像寻蝶那般张狂。”
“她竟能把徐嬷嬷那般精明的人给骗过去，果真有些手段，真能哄得住大爷，日后蹬鼻子上脸，连太太也要让她三分了！”
秋雁一向与人为善，哪里被人这样议论编排过，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在眼眶里打转转。
这样难听的话，宋若棠比她听得多多了，起先她也会气闷伤心，可天长日久，就自动生出了保护盾，免疫了。
她挽着秋雁的手，旁若无人地走进去。
方才那几个见了秋雁，都噤了声，面上瞧着挺尊重，眼底却藏着嫉妒和鄙夷。
人都是这样，不会嫉妒比自己等级太高的，可和自己差不多的人突然一飞冲天，铺天盖地的嫉妒和恨意就上来了。
昨晚落了初雪，地板有些滑，秋雁来云澜这里请安，不敢摆姨娘的架子，连个小丫头也没带。
宋若棠搀着她，慢慢地走。
谁知迎头碰上沈彦，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能下床走动了。
“给大爷请安。”
宋若棠的头比秋雁低得多，脊背窜起一股凉意，沈彦带给她的恐怖记忆，还历历在目。
沈彦“嗯”了一声，看了看秋雁，心道这丫头素日挺好，温柔动人，床上伺候的他也很满意，如今怀了孕，身子粗苯，腰像水桶，顿觉索然无味。
再看旁边的若棠，乌发红唇，削肩细腰，仙姿玉立，是何等的楚楚动人。
沈彦不觉又心痒难耐。
可睿王的警告他不敢忘，若棠是他再不能染指的。
沈彦问也不问秋雁的情况，紧了紧身上的狐皮大氅就出了门。
宋若棠比秋雁先松一口气。
挺好，沈彦终于记吃又记打了。
屋里，云樱和秀禾正在伺候云澜洗脸梳头，翠竹在门口通报：“太太，秋雁姐姐和若棠姐姐来了。”
徐嬷嬷脸上闪过一丝不快，“来就来，叫她在外头等着。”
这个她，自然不是若棠。
“天寒地冻，外头还有积雪，她身子重了，还是叫进来吧。”
云澜终是有些不忍心。
徐嬷嬷叹息，“我的姑娘，你也太善良软弱了，这般没脾气，叫那小蹄子越发得意！”
秋雁比她先生孩子，云澜心里岂能好受，可木已成舟，她也只能怨自己肚子没那么争气。
“秋雁自小跟着我，我是知道她的，她不是那种得志猖狂的人。”
秋雁一进屋就要跪，就差负荆请罪了，徐嬷嬷冷眼瞧着，云澜不等人跪下去，就叫秀禾云樱将她扶起来。
“都快生了，可不敢跪，你的心意我懂，这事不怪你，你安心养胎，不必再胡思乱想。”
云澜的一番话，贴心又大度，秋雁心中有愧，又想起方才那几句难听的议论，鼻子越发酸了。
“太太仁慈，怕你伤了身子，连避子汤都没给你喝，你倒主意大，瞒着我们到八个月，眼看瓜熟蒂落了，你觉得稳妥了，才说出来，还求告到老太太那里去，真是一番好算计，辜负了太太对你的一番心意！”
徐嬷嬷虽严厉地斥责了几句，也不过是唱唱白脸。
秋雁安安静静地听训，一句也不辩白。
她是幸运的。
宋若棠有些悲观地想，如果她和秋雁走上了相同的命运轨道，也能如此幸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