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得被人果断放弃的感受,被放弃的,不止我一人,还有我腹中的孩子。
而且,当年如果他等一等,再等一等。等救援人员部署好,我和孩子都不会跌下山崖。
既然他不肯放我安宁,那我也只能逼走他了。
我回答了顾衍:“好,结婚。”
翌日傍晚,顾衍飞抵桐城。
我没有去接他,而是直接把住址发给了他。
半年时间,连季节都没有鲜明的改变,顾衍却像变了一个人。
他变得很像在因特拉肯时的祁森,别哀伤包裹着,漠然不动的立在门外,像个柱子,
“你……是不是不情愿,如果不情愿,我也不勉强。”我说
我还有别的办法能逼走祁森,但远没有直接嫁给顾衍来的快。
他黯淡如墨的瞳注视我,声音哑哑的:“怎么会不情愿。”
我点头,也是,他和祁森的仇怨可不比我少。
第二天,顾衍送我上班。
第三天,我带他参加同事聚会。
第四天,我发下了婚礼请柬。
第五天,祁森从港城回来,在我和顾衍一起选钻戒的时候,我们被他逮个正着。
第六天,我想他应该收到婚前请柬了。
“你们住在一起!这是什么?”他手拿请柬,眸子像染了血。
“请柬。”我答
同时,他像一匹狼,径直冲向顾衍:“你个丧家犬!我祁家赐你的血,我没法收回,你居然还敢来抢我的女人。”
这一幕,好像没在我意料中。
我立刻去掰祁森的手:“放手!”
祁森锐利的眼风,狠狠瞥了我一眼,我的瞳孔缩了一下,又立马强硬。
“放开他,是上一辈人的错,你凭什么这么说他!”我护着顾衍。
祁森愣住,甩开顾衍。
“你要嫁给他?”他的手,直指顾衍,用尽全力那般。
“Miyo回国的时候,我答应给她冷静期,现在我们决定结婚,国内一场,因特拉肯一场。”顾衍说
我看着祁森的骄傲在一点点的被瓦解冰消,只剩下浑身愤恨。
“乔凉,他给你的药有问题,你不能嫁给他。”
我丝毫未被他的话触动:“我知道,所有我回国,想让自己想清楚。”
我的神色始终坚定,心却空荡荡的,明明是我乐见其成的,现在却觉得,有点身不由己。
“我才是你丈夫,我们有五年婚姻……”
“五年,我们相处的时间连两个月都不到!我和顾衍朝夕相处两年,顾衍,值得我原谅。”
我掀开了自己的衣袖,展示给他看那些疤:“我浑身上下,都是疤,都是拜你所赐,没有顾衍,我早就死在山脚下,被野兽吞食入腹。”
这些疤,祁森还未曾见过。
他应该觉得,我只是跌下山崖,失去记忆,浑身毫发无伤吧。
他不知道,我昏迷了半年!他不知道,这些伤口感染时,高烧三十九度的灼烧感!他不知道,伤口不小心复裂时,会有多痛。
“你选择放弃我的时候,你,放弃了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我们的孩子。”
孩子的事,他也不曾知晓。
他先是望着我,瞳孔跟着收缩了一下,像中枪的人。
他的肩膀骤然颓了下来,戾气荡然无存,就像变回了那个抱木盒子的凄楚男人。
他晃晃悠悠的起身,像喝醉的人,眼风瞥见了安置于客厅的巨大婚纱。
“你做这些……是不是为了气我,嗯?”
他说。
我早已想到他会这样想,也想好了该如何回答。
“是,但更多的,是因为我原谅顾衍,我要和他重新开始。”我说。
他一顿一顿的点头:“好,你开心就好。”
他走了。
走的像一阵风那样,轻飘飘的,却始终让人记得,风来过。
我鼻子一酸,多年的回忆排山倒海而来。
结束了,我日夜所求的安宁日子,终于要到了。
“Miyo。”
我愣了一下回眸,看见了顾衍手中的纸巾。
我……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