绑匪在事发那天,自尽而亡。
许静初因为杀人被关押,等候开庭裁决。
咿呀一声,门开。
穿着囚服的许静初面无血色,抬眸望向祁森,如见曙光。
半月未见,祁森瘦的厉害,两颊凹陷,青色的胡渣布满下颚。
浑身的锐气锋芒不再,整个人只剩下一副躯壳。
乔凉的死,带给他的打击,似乎比失去许静芝时更甚。
“想听我解释吗?”许静初启口,戴着镣铐的手放上桌。
祁森垂首摇头:“你真的成了怪物。”
这是乔凉说过的,可那时的祁森,不以为然。
依旧放纵许静初作威作福,最后酿成大祸,祸及乔凉。
“乔凉对你说过什么?”声线低沉,毫无感情。
“她能说什么,满嘴的法律,要关我进大牢。”许静初随意耸肩。
祁森沉默,心痛促使他微瞌着双眼。
“律师请好了吗,你准备什么时候救我出去。”许静初问
“很快。”祁森答
许静初安心:“那就好,我就知道,你不会放下我不管。”
男人平静无波的眸,似西北夜中的孤星,看似祥和,实则杀意腾腾。
忽的,祁森起身,出其不意的握住许静初的脖颈,拎起。
许静初悬空的脚扑通着,面色涨的通红,祁森这是要杀了她吗……
狱警赶到,祁森随手一抛,像扔开无关紧要的垃圾,扔给了水泥地面。
“咳,咳咳……
摔倒在地的许静初止不住的咳嗽,她惊恐的看向祁森。
她真的舍得杀她,为了乔凉,他要杀了她!
“祁先生,你冷静点。”
狱警出声缓和。
祁森蹭了蹭手,那种嫌弃溢于言表。
乔凉希望的事,他从未帮她实现,而这件事总要实现啊。
她要许静初坐牢,那就必须让许静初永远呆在牢里。
“她和姐姐都死了!我才是能陪在你身边的人,祁森,我才是……”
认清现实的许静初扯着嗓子对远去的背影嘶吼着,明明是两个死人,却扰乱了她的幸福。
公寓里
她生活过的痕迹保持的很好,她馨香的气息尤在,好像在说,这世界她来过了。
婆婆蒋馨和祁森一起来的。
乔凉的葬礼定在下周六,除了那个带血的碎布,还需准备一套衣服作为衣冠冢下葬。
“替乔凉选一件吧。”婆婆无从下手。
她知晓儿子亏欠乔凉的太多,也知晓祁森的心如刀绞。
但终究,已成定局。
衣柜里,有黑白分明的职业装,有碎花点点的连衣裙,也有休闲的T恤牛仔。
她喜欢穿什么?他不了解。
“妈,结婚的时候,乔凉说过什么吗?”祁森颓下了身子。
最近,他总会问那些有乔凉有交集的人。
问老周:“乔凉说过什么吗?”
问律所的文员:“乔凉说过什么?”
问安明辉:“太太说过什么吗?”
……
他只能从他人口中,了解自己的亡妻,去听关于她的事,聊表慰藉。
“乔凉嫁到我们家时,才二十四岁,那时候,可比现在爱笑多了,别的我不记得,我就记得她说想和你去结婚旅行,我当时觉得你工作忙,还说了她几句。”蒋馨回忆道,对于这个儿媳妇,她是满意的。
可是祁家,害惨了她。
结婚旅行……
周六的葬礼取消,祁森带着乔凉的衣冠冢坐上了远行的飞机。
飞机划破长空,直入云霄,港城的一切渐渐被流云湮灭。
他的眉宇始终深锁着,将外套盖上衣冠冢,轻抚着:“不怕。”
乔凉恐高,飞机飞的这么高,她肯定会怕。
随行的安明辉怔住,乔凉已走一月,祁森的精神状态却愈发颓靡。
“别打扰他了,那个衣冠冢是他最后的寄托,我们都没经历过绝望,也没经历过害死爱人的负罪感,这场旅行,越久越好,回到港城,他活不了。”心理医生欧路鸣对着安明辉说道。
绝望,远比死亡可怕。
死亡是所有人的终点,而绝望则是一种死无可顾的无边落魄。
不知时间要多久才能放过这个男人,也许一年,也许两年,也许一辈子。
世事熙然,岁月蹉跎。
两年,七百三十天。
半个地球,每座城的每个地标建筑,都留下了男人手捧衣冠冢的照片。
“祁总,下一站去哪?”
“因特拉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