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事情变化突然，去白果寺的时候没想到会遇到沈玠。
虽然我否认了曾经在白果寺外与他相遇的人是我。
可是以沈玠毕竟不是愚笨的人，以他的聪慧很快便能找到端倪。
上一世的姜雪宁心怀大义牵线搭桥，才让我与沈玠相认。
既然这一世的姜雪宁与前世大有不同。
那沈玠呢？沈玠有没有变化？他是否还是我认识的那个沈玠，是否会做什么出格的举动？
心中怀着不安，总是难以安寝的。
我此生，不奢求一生一世一双人，但求不违背孝道便足矣。
是以如果沈玠如果真的要做什么，重活一世我不能眼见着让双亲担忧、姜家名声受累。
隔日，侍女随同采买外出归来，说在府门前见到了那日守在临孜王身边的护卫，一直在姜府周遭徘徊。
听闻这个消息后，我开始背地里让人留意着姜府周遭的一举一动。
不多时，正值休沐日，姜雪宁回来后。
底下的人来报，吞吞吐吐地说不小心听到了姜二小姐在房中说这个皇后她当定了。
这一世的姜雪宁想当皇后？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有些恍惚。
皇帝缠绵病榻已久，且皇后不可能轻易更替。
沈玠身为陛下唯一的弟弟，当年多有册立皇太弟的风声从宫中流传出来。
难道姜雪宁是想嫁给沈玠？
只不过上一世皇帝死后仍有幼子继位，谢少师为太傅、公主辅政。
皇后之位从何而来。
我思虑再三不得其中窍门，只能叮嘱下人，二小姐院子那边不用再注意，就算不小心听到什么也往肚子里咽，绝不许往外透露半个字。
既然她想当皇后，应该目标是对着沈玠的。
自己这里又正好有一个契机可以让他们认识，两相成全，何乐而不为？
若是她自愿，此举也不算利用了她。若她的目标不是沈玠，这个消息她知道了也无伤大雅。
如此想着，惊觉这句话上一世，她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如此，接下来的事，也不算利用你。
我与沈玠相认后，凭借着情分，只是一个侧妃和不过一年的恩爱，如果将这情分给了姜雪宁，结局会有所不同吗？
我犹豫了，不过只在一瞬间。
只是让她知道这一桩事而已，接下来想怎么选，都是她自己的路。
能不能当上皇后或王妃，也不该是我现在能想到的。
8.
姜雪宁在宫中伴读，见到沈玠的次数不在少数，总有能接触到的机会。
而我只需要将我先前在白果寺遗失了一条帕子的消息在不经意间透露给她。
姜家女眷的帕子都是由府中采买定制了图案在绣房统一绣制的，她也有很多相同的帕子。
聪慧如姜雪宁，她在见到沈玠手里有一条相同帕子的瞬间，就应该能够联想这件事。
能不能把握住机会，就要靠她自己了。
若她对那个位置有意，可以用这份情谊作为切入口，接近沈玠，而后走到哪一步就要靠她自己了。
如同前世她对我说的那样。
既然前半生享了父亲母亲的偏爱，那还一样她想要的东西给她又有什么要紧？更何况现在这份情分，是我避之不及的。
如果她愿意认下这一桩事，我应该感谢她。
这个消息透露给姜雪宁不过半月，徘徊在姜府外的临孜王侍卫便不见了。
动作很快，不愧是姜雪宁。
可是这一世的沈玠，会当上皇帝吗？
我打心底里钦佩和羡慕她，她随心而为，虽然有诸多议论她言行的话语，无论是好是坏，但她从不往心里去，想做的一定能做到，想要的也一定能得到。
而我……我心里的那道坎，是扎根在血液中的，即使重活一世也不会有丝毫改变，也远远做不到像她那样恣意洒脱。
我猜沈玠会爱上姜雪宁。
一如前世爱上方妙，不过是时间问题。
姜雪宁独一无二，明媚又洒脱。
倘若我是男子，想必也会被吸引。
9.
以往每逢休沐，姜雪宁要么闭门不出，要么跟燕世子出门。
这几次虽有不同也相同，随同出行的人多了一个沈玠。
一次偶然的相遇，我刚从白果寺回来，恰巧碰到燕世子牵着马在姜府门前，不远的拐角处，沈玠带着侍卫站在那里。
下马车走进府里的几乎同时，姜雪宁换了男装从府中出来。
她将我当成透明人一般，与我擦肩而过时，我对她说：
“雪宁妹妹，早点回来。”
也许是我声音太小，所以她没听见。
我看着她的背影，脚步没有一丝迟疑和停顿，往府门走去，奔赴着她想要的。
“小姐！二小姐也太没礼数了！她怎么能这样！”
“住口，以后再说这种话，你就别在我身边待了。”
本就是我抢了她的，她做什么都不过分。
不过，上一世的这个时间，快到燕府幽闭的时间了。
当年姜雪宁为此多番游走，就连我也是知道的，这一世她什么都不做吗？
我心中存疑，却也无计可施。
隔日忽然传出燕府与逆党有勾结，满府圈禁。
而昨日还与燕世子和沈玠出门玩乐的姜雪宁，今日却闭门不出，休沐时间一到便自行进宫去了。
在入宫前，我在前厅匆匆见了姜雪宁一面，见她除了看上去不怎么高兴以外，眉宇间无半分担忧。
无论姜雪宁两世性情如何，燕世子皆赤诚以待，起码她应该是最不希望燕家出事的人之一。
另一个可怕的想法在脑中缓缓浮现。
难道上一世的姜雪宁是已经经历过了，所以她才说将沈玠还给我。
所以才在燕家出事时费尽心思奔波。
我摇摇头，试图将脑袋中那荒谬的想法赶出去。
这些都不是我该想，也不是我能想的。
可我无法控制自己不多想。
越想越觉得，事实如此。
姜雪宁和我一样，一样重活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