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离婚吧，你那么聪明，你应该知道一段不幸福的婚姻对两人来说都是负担。我们这样耗下去对结果而言根本就没有意义！”董思欣又道。
周煜冷哼一声，“怎么就不幸福了？我觉得挺幸福的。”
董思欣的表情出现瞬间的崩溃，她站起身面朝周煜大喊道，“怎么幸福了？我们现在连夫妻间正常的对话交流也没有了，怎么可能幸福？你见过哪段正常的婚姻像我们这样？”
连日来的过度疲劳和精神压力让周煜此刻的偏头痛几乎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他把手里的玻璃杯重重地放在吧台上。不知是头疼的原因还是刚刚那半杯酒中酒精的威力，低头的瞬间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眼前的世界有一丝恍惚。
而董思欣却丝毫没有察觉周煜的异样，她走到周煜身边，拉住他的手，眼神里带了恳求，“周煜，我求你了，你就放手吧。我们离婚，你这么事业有成，以后会遇见更好的女人的！”
周煜从自己支在吧台上的臂弯里抬起头，头痛到几乎难以聚焦的迷蒙双目里滑过一抹厉色，他看着董思欣搭在他腕间的柔白手指，低声喃喃道，“我TM也没有用，再找一个不也一样？早晚还会离开我。”
他的声音太低，董思欣没有听清，又凑近些问他，“你说什么？”
然而她根本没想到，原本还老实坐着的人突然猛地站起身，一把将她拽了过来！周煜右手抵着董思欣颈下，把她狠狠压在吧台上，一手拽着她的睡衣“嘶啦”一声，向外用力一扯！
丝滑漂亮却也轻薄易碎的真丝睡裙应声被撕出一条大口子，董思欣大半边白皙的身体一下子全露了出来。
她的喉咙被周煜抵住，又痛又痒的叫不出声，只能一面任眼泪疯狂四下流淌，一面努力摇头，希望能让周煜理智起来。
可俯身朝她压下来的人神色状若癫狂，哪里还有有正常状态下该有的神智？
“夫妻正常交流？”周煜嗤笑一声，“我让你知道什么TM才是夫妻交流！”
周煜和她是校园情侣，这么多年感情一直很好。即便最近两个人的关系冷了下来，但周煜修养不错，哪怕是吵架气急了，也连一句脏话都从没对董思欣说过。她又哪里受过这样粗暴的对待？
一时间董思欣吓慌了神，上身被周煜压制住，脚下就不断地踢踢打打，死命地挣扎。然而没等她挣扎几下，身上的周煜却突然动作一顿，然后整个人都脱了力一样，向下一跌，压在董思欣身上。
董思欣的喉咙骤然被松开，空气争先恐后地涌进去把她呛了一下。可她顾不上自己，先慌忙胆战心惊地把身上的周煜推开，然后才躲到一旁捂着嗓子凶猛地咳嗽。
周煜被她一推，身体先是撞到了旁边的椅子，然后又滑到了地上。董思欣看他瘫在地上一动不动，这才反过劲来担心。
缓了半天，她壮着胆子过去看了看，周煜呼吸平稳，似乎只是晕过去了。
董思欣看着地上的人神色复杂，好一会儿都一动没动。半晌，她叹了口气，进屋去另外换了一套长袖长裤的睡衣，然后费劲儿地半拖半抱，把周煜弄上了床。
周煜双目紧紧地闭着，眉心微皱，在昏沉的睡眠中也很不舒服。董思欣把他身上简单地检查了一下，不见有什么外伤，看他的样子似乎只是过度劳累又喝了烈酒，才一下子昏睡过去，连她这么折腾都没醒。
董思欣把被角扯出来搭在周煜身上，刚要关了灯去客房休息，却听床上的周煜低声哼哼了一句。
董思欣离开的脚步顿了顿，轻轻贴耳过去，周煜在低声含糊着，说对不起。
董思欣咬了咬唇，低下头面色复杂地看着这个在她过去的全部人生里，除了父亲之外，对她而言最重要的男人。今晚，如果不是他突然力竭昏睡，他险些酿下大祸。而那一切如果真的发生了，她怕是会真真正正地恨上他。
可是毕竟没有。
毕竟没有真的发生，他们之间现在要是较真论起来，还是她对不起他的。
董思欣伸手关上灯，踩着软底拖鞋，悄无声息地推门出去了。
***
第二天睁开眼，周煜入目先是看到雪白的顶棚。漫长又放松地好好睡了一觉，他的脑袋已经不再疼痛。只是人还觉得有些恍惚，感觉没太缓过劲来。
他呆呆地躺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意识逐渐回归。然后周煜猛地坐起身，开门大步冲了出去。
董思欣坐在沙发上看书，阳光从她身后的窗上外远远地照过来，给她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辉，让她看起来分外的温和柔软。
一切看起来都跟普通的早晨没什么不同，除了炎夏里，董思欣身上却穿着一套长袖睡衣裤。
周煜乍一见她还在家里觉得很安心，而作为第二感受的尴尬和羞愧又立刻紧跟而来，让他想要躲避。
“起来了？”董思欣放下手里的书。
“嗯。”周煜应道，然后他看见了董思欣脖子上，紫红的痕迹。
董思欣皮肤薄，肤色又白，有点小磕碰就很容易留下淤青。周煜以前还怜爱地笑过她是面捏的人一样，要她小心。如今看到她脖子上自己掐出来的印子，心里真的不是滋味。
然而周煜抿了抿嘴，道歉的话还是没说出口。倒是董思欣不太怨他的样子，平静道，“早上看你睡得沉，我就没叫你，公司那边我替你请了天假，我说你身体不舒服。”
董思欣问，“我自作主张，你不怪我吧？”
这可真是讽刺，周煜倒宁愿她害怕地跑开，或是骂他打他。董思欣越是这样装作若无其事，越是这样周到，就越让周煜难堪。
他低头看看表，快11点了。
“我怎么会怪你，谢谢你帮我请假。”周煜不自然地干咳了一声，“我最近工作压力比较大，太累了。所以，脑子……不太清醒，你……”
“我知道。”董思欣打断了他的话，起身往厨房去，“你想吃什么？三明治？不然还是吐司配炒蛋和培根？或者煮一碗麦片？我昨天新买了水果。”
“我不吃了！”周煜说着，又重复了一遍，“不吃了，我下午跟客户有会，得快点去公司。”
董思欣闻言回身看他，周煜眼神一闪，避开了她的目光。
“好。”董思欣点头道。
之后周煜洗澡换衣服，董思欣又坐回沙发上看书。临出门前，周煜左思右想，还是走到董思欣身边，言外有意地闷声落下一句“对不起”。
董思欣看着书，头也没抬地回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周煜直觉得一口气不上不下地堵在胸口，好像不立刻大喊大叫地抒发出来他整个人都要憋屈的爆炸。可偏偏他又心虚得很，沉默片刻，终究是一言不发，走出了家门。
他刚刚跟董思欣说下午要开会不是假话。手上新接手那个项目的客户方很难缠，前期磨合了好久才定下来不说，最近进入前期设计之后，又三天两头地提出新的要求。关键是他们提了新要求，却不肯加预算。周煜跟他们磨了好几天，总算是说服了对方，昨天他们刚把新的预算方案发过去，下午还要再开会碰一下。
周煜在楼下咖啡厅买了一杯美式一个可颂，坐在店里飞速地面包吃完，然后拿着咖啡上了楼。
同事们早都已经进入了正常的工作状态，开放式的办公区里键盘敲击声不绝于耳，周煜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一抬头，却见一旁的赵柯正期期艾艾地看着他。
？
周煜回过去一个疑问地眼神，第一反应就是客户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怎么了，Charlie？”
“没事，”赵柯不自然地笑了笑，“你来上班了啊？”
周煜莫名其妙，“当然。”
“呵呵，”赵柯尴尬地把视线转回自己的电脑屏幕，“挺好的。身体没事儿就好。”
周煜看着他，心头浮上说不出的怪异，然而此时电脑成功开机，主页右下角一下子跳出许多工作邮件。周煜无暇他顾，敷衍道，“Thanks。”
赵柯默默注视着周煜开始工作，心里暗恨自己沉不住气。然而下午还有一个重要的项目会议，会议结束之前，他是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了。
赵柯悄悄深吸两口气，尽量把注意力集中在下午开会要用的资料上，让自己浮躁的心绪平静了下来。
要冷静，他想。
***
自从葬礼结束之后，刘家耀简直过得意气风发。他这个人道德水平很低，同理心也有限，或许小的时候他还有过真心依恋父母的时期，但随着他年龄渐长，与双亲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他那点本就匮乏的小心就更是几乎被消耗殆尽了。
因此经过了最初的胆战心惊之后，继承遗产的快乐逐渐在他身上起了作用。刘氏父母虽然工资不高，但在世时生活过的很仔细，一辈子下来也攒下来不少钱，再加上还留下套房子。
刘家耀盘算的很好，他先用父母的积蓄去装修他新买的那套房子。然后等房子一交工，他就立刻娶张颜钰进门。刘家耀现在已经把自己车厂的工作干脆地辞了，还想劝张颜钰也辞了工作。但是张颜钰非说两个人都不上班没收入不行，硬是不肯辞职。刘家耀劝了她几次没结果，也就放弃了——反正也不差这几个月了，她愿意干就让她干。等他们结了婚，他就把父母这套老房子给卖了，然后夫妻俩开个店做点小买卖。
啧，刘家耀最近最爱做的事儿就是畅想未来，他一想就觉得舒心，感觉自己往后的人生简直光明灿烂。
他自己春风满面，每天心情都好的跟过年一样。但童童却越来越不爱跟他住在一起。
刘家耀的生活习惯很差，爱喝酒，又爱抽烟。他把装修新房的事整个丢给了装修公司，自己每天无所事事。又不能出去玩儿，毕竟他还要在朋友熟人面前扮作一个痛失双亲的可怜儿子。所以刘家耀窝在家里，整天就是躺在沙发上打游戏。有时候喝了酒，嘴里还会不干不净地大声骂个不停。虽然他不是冲着孩子，但童童到底还是小，听着他发火总是觉得心惊胆战。
这边的生活不开心了，童童就越发盼望妈妈能接他回去。可是每次打电话问起接他的事，妈妈虽然总是温声安慰，却一拖再拖，只会让他等一等。
但是一个7岁的孩子，哪里有那么好的耐性？
童童自小就不是娇惯出的性格，从他还没懂事的时候开始，刘雪就不断地教导他要乖巧听话。因此哪怕现在明明是心里委屈极了，童童也不会，更不敢像别的孩子那样撒娇耍赖。可是他一个人晚上躲在被窝里，却偷偷哭过好几回了。
儿子的情绪低落，母亲自然是最敏感的。可是刘雪无能为力，在童童的安全上，她担不起一点儿的风险。一想到周煜莫名其妙就戳穿了她是发信人的身份的事，她就觉得后怕。周煜学历高，智商也高，懂得的东西不知道比她要多多少。刘雪心里对他深深的忌惮，更怕周煜被逼急了，也会像刘家耀那样，对童童下手，用儿子来威胁他。
两害相权取其轻，面对儿子的不满，刘雪也只能一面多打电话安慰他，一面跟纯白商量着，想催周煜更紧一些。
“周煜一直拖拖拖，拖个不停，他是不是料定我们不会去报警？”一次电话里，刘雪气急败坏道，“他到底什么时候能给我们钱？我真是快等不下去了，今天童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声音里都带了哭腔了！”
刘雪心疼儿子，自己鼻子也是一酸，“他从来没离开过我这么长时间……”
电话对面，阿康若有所思地想着什么，然后用纯白的机器音开口道，“但是你之前不是说你弟弟对你儿子还挺好的吗？怎么现在有钱了，倒对你儿子不好了？”
“那倒也不是，”刘雪说，“我听童童讲，刘家耀倒也没对他不好。只是他一个大男人哪儿会好好照顾孩子？再说了，别人哪儿能跟我一样？”
“唔，那你儿子一定很想回到你身边吧？”
刘雪哀哀地叹气，“当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