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殿下方才说,你与她初见是在二十年前……”
把汉那吉点点头:“不错,二十年过去了,小王娶妻生子,已为人父,但那玄冰族的女子身姿相貌竟与二十年前别无二致。”
今夏歪着脑袋,眉头微皱,又问道:“那也不能肯定她与二十年前殿下所见的女子就为同一人吧?会不会是模样相似的姐妹?姑侄?母女?”
“起先小王也是这样以为……”
官驿外头已经乱作一团,这蒙古王爷只管自己东拉西扯,说话又爱大喘气,今夏有点没脾气:“好吧,好吧,就算如殿下确信的那样,您两次遇见的是同一名女子,但这又与如今城内闹鬼之事有什么关系呢?”
“因为我曾亲眼看见她在祖父面前,复活了两名已经断气的族人。这二人复生后,神志皆失,情形与今日城中活尸十分相似。”
“还、还能这样?”今夏只觉背后发凉,“这药到病除是一码事,起死回生可就是另一码事了啊……”
“不错。我对二十年前之事记忆犹新,恐怕那女子另有图谋,于是竭力劝谏祖父不可轻易相信她。”把汉那吉苦笑着摇了摇头,“但……长生不老、起死回骸,甚至是建起一支毫不畏死的长生之军,这钟诱惑实在太大了。”
“等、等等啊,”今夏脸色陡然变了,声音有些颤抖的说,“所以……所以殿下的意思是,俺答汗在草原用私人组建了一支活尸军队,意图用它来入侵我大明领地?这……这也太荒诞了吧!”
“此事毕竟有悖天理与道义,小王也不敢肯定祖父是否真会被她蛊惑……”
所以你就撇下祖父和族人连夜逃跑了?
今夏摸了摸下巴,有点尴尬的打量这位在草原颇负盛名的安乐王,心想:你不寻思阻止猪油蒙了心的便宜爷爷,独个儿逃到大同来有个屁用!
昨夜常胜堡燃烟举火,今晨大同府惊现活尸,照这个节奏推测,大家一起观赏活尸大军兵临城下的盛景怕是指日可待了……
不过外头喊杀声、马匹嘶鸣声越来越大,可能等不到活尸大军攻城,大同城内自己人就要先乱起来。
忽然,她听见官驿外大门砰然声响被撞开,紧接着,一支守备军冲了进来!
官兵来了,带队人不分青红皂白,怒道:“给我拿下!”
把汉那吉去拉今夏的手,今夏却皱眉避开,她这一避,背后立马被一支冰冷匕首顶住。
把汉那吉轻叹一声,就听今夏背后有人说:“谁都不准动!”
是安乐王妃裳裳,她右手亮出匕首,抵在今夏脖侧。
“凉、凉——啊!王妃你拿远一点,这刀尖实在太凉了!”
裳裳厉声说:“所有人,退后五步外,不准动!”说着就把匕首稍稍刺入今夏脖颈,她瞄准颈侧脉门,只要稍一用力,就会在今夏脖颈豁个口子,到时脖颈喷血,再无活路。
“哎呀!哎呀!”今夏叫唤道,“好疼啊!王妃,你别冲动,轻点、轻点……”
裳裳收紧胳膊,冷冷道:“闭嘴!”
今夏被她箍着脖子,只觉得这女子力气奇大无比,自己快喘不过气了:“我、我不过一个小捕快,这没人在乎我的死活啊……”
裳裳再收紧手臂,冷笑道:“那你就真的死到临头了!”
官兵迟疑了片刻,而裳裳等的就是这一刻迟疑,就在此时,把汉那吉忽然抽刀出手,一刀劈向带队官兵。
这一刀瞬间就在带队官兵胸膛开了一道血口子,那吉再一刀斜劈,挡开了守备军的进攻:“快走!”
裳裳松开箍着今夏的手臂,抓起匕首就要将她一刀捅死。
“别伤她!”把汉那吉冲上前去,一手拽过今夏,一掌击碎木窗,连拖带拽扯着她冲了出去。
后院里停着一辆马车,今夏匆匆被架了上去,但马车十分狭小,三个人一上去,把汉那吉人高腿长,裳裳又怀里还抱着幼子,今夏只能蜷缩把汉那吉的长腿下面。
“你们要跑路,拽上小爷我干嘛?!”
“不知道,要依我,你刚刚就已经死了!”
今夏嘶的一声,抽了口冷气:“我说王妃你这么说话就不对了啊……咱们不仅无冤无仇,我昨夜还救了你夫妻二人一名,你怎么能恩将仇报呢?”
裳裳冷哼一声,把汉那吉紧紧贴着马车一侧,尽量给今夏腾出一块空间,开口说:“一会儿出城,还望袁姑娘相助。”
今夏马上说:“不行!我没有权力出城,而且我也不想出城。”
裳裳说:“行,这么说来,你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哎、哎、哎——”
四人挤在一辆狭小的马车里,裳裳要起身,把汉那吉赶紧将今夏护在自己身下,道:“袁姑娘,小王继续待在大同恐有杀身之祸,我死不足惜,但我实在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死成为挑起两国纷争的导火索!”
今夏深吸了一口气,马车内忽然一片肃静,把汉那吉最后带着点沮丧,叹道:“我自愿降明,成为人质,就是希望祖父哪怕还顾念一丝血脉之情,或可避免这场战祸。”
今夏心思忐忑,沉默不语,把汉那吉再想解释,又恐怕说过了显得欲盖弥彰。
半晌,今夏才问道:“那你要去哪?”
“常胜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