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婳忙说:“等等,我还没有接下她的约战呢。”
她并非贪生怕死,只是净瑶是净渊的亲妹,冲着那岚岳,自己也决不可能答应净瑶的约战。
净瑶怒道:“容婳!你是怕了吗!”
容婳眉头微蹙,刚要开口,却听那岚岳冷冷的说:“她不接。”
容婳心里一跳,她抬眼飞快的一瞥那岚岳。
“在我与容婳曾拜堂成亲,她的确是我那岚岳的妻子。” 那岚岳一抬手,示意净瑶不要打断自己,“但我是那岚部的族长,断然不会打破我的誓言。此番相见,只是为了与她和离,从而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容婳迷茫而悲伤地看着那岚岳,那岚岳却再也没有看她,转身离开了草场。
和离。
他说要与她和离。
她找了他三年,盼了他三年,他肯现身就是为了与她和离吗?
容婳苦笑着平躺在帐篷里,手脚都大喇喇的摊在厚厚地兽皮上,她随那岚岳北上出关之后,精神便绷得极紧。
回忆起与那岚岳相知相爱的过程,但凡自己想要的东西,他都会竭尽全力为她去取。
如果说当年杀父灭门之仇,那岚岳年纪尚小,尚没有什么实感的话;那凌虚阁倾覆、林若寒惨死、族人枉死一连串的变故太过真实和残忍。
而这一切又都与龙吟城脱不了干系。
这场相恋,他终于也觉得后悔了?
容婳听着帐篷外呼啸的风声,心想。
入夜之后,不儿罕山雪原,温度正在急剧的下降,草场上,还点着不灭的酥油灯。
容婳将狐狸披风裹紧,钻出了帐篷。
她走到巨大的酥油灯前,炽热火光将她的脸映的通红,但身上却依旧是冷的。
这些时日,在不儿罕山,她的寒疾越发重了。
她从怀里摸出一枚发簪,淡紫色的宝石光辉流转,象征着忠贞的爱情、勇气和智慧。
——是母亲留给她的信念,是她曾经留给那岚岳的信物,之后又被他还了回来。
母亲、小姨、父亲相继离世,容夙也不知去向,如今阿岳终于也离弃了自己,她真的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娘……婳儿好想你……”容婳哽咽的望着火光,她忽然扬手一掷,将那发簪投入烈烈火光之中,“婳儿好冷……”
雪原上,白天的喧嚣落下,唯有一道银河,跨越了旷古光阴,从头顶如瀑布般流过。
人的烦恼在天地之间,显得无比渺小。
但这也许才是所有悲伤的起点,你快乐时,山河大地阴晴晦暝,你不快乐时,它亦会如此阴晴晦暝。
容婳抬起手,仿佛要触摸那缥缈难及的夜空星河,万物寂寥的长夜中,仍然有无数星辰在闪烁着炫目而灿烂的光。
她独自看了一会儿,就向着更远的河岸走去。
额尔古纳河上,冰与冰的撞击像被冬天冷的打寒战的牙关,一大块、一大块的分崩开,拥搡着。
“婳儿——”那岚岳大叫一声,驱马疾驰,却见容婳似也回头望了一眼,却在那白冷星光下,就这冰面反射出的更冷更白的晶光,竟跃身到冰面上去了。
那岚岳双腿一夹,只觉得心都要跳出来了,他驱马疾驰,直冲向河岸。
可冰面今天下午才被他踏碎,满河的裂冰自然的裂开,容婳踩在大块、大块的浮冰上,小小的身影一闪一闪的,从一大块冰上跳到另一大块冰上。
那岚岳大喊:“婳儿,停下!快停下!”
他奔到河边,却见容婳几乎已经跳到河中间了,立在一大块碎冰之上。
这是她才肯缓过气来,慢慢转过身。
那岚岳要向河心疾奔,但他刚刚踏在冰面上,就听见
——磕——磕——磕
河面的碎冰晃动的更厉害,凭空站在冰面上的容婳一个趔趄,摇摇欲坠。
“婳儿!”
容婳苍白的嘴唇在动,但隔得太远,或是风太大了,或是她说的声音太小了,甚至是她估计没有发出声音……
那岚岳什么也听不到。
皑如天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容婳冲那岚岳笑了笑,那笑比她脚下的冰还冷。
那岚岳猛地意识到了,容婳如果此时只身投江的话,额尔古纳河面宽阔,蜿蜒百里,更不要说河面还结着冰,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来不及救她,就算他天入地也寻不着她的尸身。
那岚岳只觉得心口似被重锤锤击了一下。
他终于听到了容婳的声音,因为下面这句话,她不再是无声的念白,而是大声的说:“阿岳,我曾要你伴我至白首,此生永不相离,但看来,终究还是等不到了……”
容婳在一块冰面上惨笑,喃喃道:“如果无缘,为何相见?” 她还抽出腰间的短剑,只听她对自己说,“若有来世,愿你我不要再见。”
那岚岳本就心酸,忽然听到上游轰然巨响,他朝山涧一看,不儿罕山上的冰原竟开始松动,大块的坚冰从半山腰往下涌,直坠落在已经裂开的冰面上!
纳兰岳大叫:“婳儿,你快回来!我求你了!”
可容婳只是惨笑了一下,接着,冰河震动,她脚下的冰块开始龟裂,随着上游巨大的冲击力开始向下游漂流。
那岚岳吓得脸孔煞白,他顺着河流驱马,跟着容婳,往下游走。
可是随着在冰排的涌动下,河水愈来愈急。
那岚岳遥遥的听见容婳一声喊,然后……他就什么也听不见了。
他感觉一瞬间仿佛千万根针刺进心里,脑子里绷紧的弦一下子断了,他忽然大叫一声,双眸腾起荧蓝色的烈焰——
婳儿!
那岚岳只觉得身心剧痛,一股强大的力量自肩胛骨一路往上,直顶在后脑,蓬勃欲起,他一手反抓向身后,一股轻颤的寒流顺着手少阳经直贯他的指尖——
他只觉得一股热血上冲,脑中轰的一声,然后,只觉得椎骨一挺,那一挺是一股傲气,手中竟真似在脊梁间抽出一柄傲骨之剑——
那岚岳拔剑一挥,一股剑意脱手而飞,所过之处,掀起一阵掀天的暴风,雪原、碎冰、沧浪、巨石……无一例外、全部冻结!
然后,他五脏六腑一阵巨痛,身中骨中,俱已倦极,似乎那一剑已抽出了他一身的筋骨。
他喉中咯了两声,费好大劲咯出一口淤血,人已昏迷倒地。
等他再醒来时,想感觉到身边生的篝火。
他身子两侧都是生的有火。
已经过了子夜,他知道自己一定是被赶到的族人救了起来。
他口中喃喃的叫了声“婳儿”,看见俯在自己脸上方的是陆一舟。
他看到陆一舟一脸怅然的神情,就知道……没了。
容婳实在江流的声音里苏醒过来,她第一眼就看到了林若寒。
胸腑之间,说不出的难受,她轻轻咳了下,咳出一口血,低声道:“阁主……看来我真的已经死了。”
林若寒一身素白的锦袍,灰败的眸中没有一丝波澜:“容婳,你怎么会到了此处?”
林若寒伸出双手扶住容婳,她双手俱是青灰色的,左手甚至残缺了一大块,露出森森白骨。
容婳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住了,她试着去握林若寒的手,却发现自己伸出的手颤抖的不成样子。
“容婳,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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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集美们,本书从第26章开始就要上架了,非会员需要付费阅读(但其实平台提供有足够多的代金券、优惠券等等,而且我相信大部分集美是某艺的会员啦。)
上架来得猝不及防,但是也看到了集美们对我的支持。
其实我也和大家一样,也是在这个冬天与小锦相遇,入坑之后就干脆在坑内躺平,然后追随者嘉伦追了暮白首。
一个人,一张脸,却塑造了两个不同的人物。
一个是家国天下的少年锦衣卫,一个是匡扶正义的少年游侠,我一直在想如果他们两个相遇会是怎么样的一个情景呢?
这就是整个故事的起点。
当然了,不论是小锦,还是小暮,都有诸多的意难平之处,所以也想在之后的故事里让他们圆满。
但需要说明的是,这个故事并不是一个日常甜文,两对夫妇还是要克服很多很多困难,阻止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啊!
当然,我想白首夫妇可能更多的时候会面对自己的心结,突破彼此的心防。这也是我在追剧是不太能感同身受的地方,接连两次的灭门之仇真的那么容易化解吗?包括那岚岳和容婳为明明愿为彼此牺牲又要小心翼翼的隐瞒,这样的相处真的能够得到对方的谅解吗?这些问题都会在故事里一一让他们再次面对。
六元一斤虾在感情线上不会有很大的波澜,但陆绎可能要面对内外交困的危机。他被隆庆释放,一上来面对就是东厂崛起,内阁斗争激烈,当真是庙堂江湖秋水多、公子意如何了。而且这一次,陆绎可能要面对父辈遇到的考验。他三年前可以很决绝的为今夏平反进言,做他认为正确的选择;但是三年后,情势倒转过来,他能够在风云际会的朝堂之上,守住本心吗?
这个故事很“难看”,因为它可能一点也不轻松,所以格外谢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
点击、收藏、订阅、打赏,有的话当然就更好了(偷笑)。
谢谢大家!(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