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知道了!您老别再打我了!我这就去置办了……哎哟哎哟!”
刘白哪里肯放过他!只是逮住了,就往死了一顿踢,直到烟霞匆忙赶了过来,拉扯道。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我不过是去亲自倒了一杯茶,回头怎么就打起来了!你们可分开了!”
刘白已经是什么话都听不见了似的,他只是手臂一指,指尖也在打颤儿,叫人来了。
“给我鞭打这个饭桶!这个将自己喂得像猪一样,什么事情也不会做,只晓得上门来求救的饭桶!鞭打三十下,直到这个饭桶听明白了,刺史是要谁、去做什么事情!”
在烟霞惊慌失措的叫喊中,几个壮丁便过来,抓了范统的手脚一捆,就倒掉起来,范统的眼泪这下子也是倒着流了,他哭叫道。
“我这会子听明白了,明白了呀按察使大人!是叫我范统,去置办白盔白甲!我错了!”
可是刘白理也不理,只是站在了他面前,瞧着鞭子起了又落,很快,范统皮开肉绽,锦衣都挑破了,血珠子也溅了出来。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的话要出人命的!”
烟霞见着了范统险些要没了命,他本来就虚胖,这下子,都不知道还有没有精气了,便苦苦地跪在了刘白的脚边求饶,刘白狂饮了一大杯陈茶,是苦的。而他这几天的心,也是苦的。
“放下来!”
他终于挥手,那根吊着范统的粗麻绳,才好不容易给解开了,而范统则是扑通地前额朝地,在地上翻滚了一个个儿,便满脸都是血,再也不敢乱说别的话,只是重复着。
“我知道了,我明白了,我范统这就去置办白盔白甲……”
范统这下子便由人抬了回去,到了自己的家里,当夜,便昏迷了许久,直到了第二日正午,张眼,看了看周围,原来是自己的家,便放下心来。可是刚闭上了眼睛,又猛然挑开眼皮子,大声叫着。
“什么时辰了?今日什么日子了?”
便有人上来搀扶他,一一地告诉了,范统一把想坐起来,可是浑身都剧痛,便又软塌塌地倒在了床板子上头,才想起了昨天到刘白那里,遭了一顿毒打的痛苦。
“还有一天半,一天半,我现在是身子也起不来,还不知道去哪里置办那几千副玩意儿,我上刘白那里就打没了半条命,剩下的这半条命,怕是要被徐述年给打没了去!”
家里头服侍的丫鬟,见到了范统这副模样,心疼道。
“大人啊,您好歹也还是一个副将,您说说,刘白他凭什么就说打就打了,万一将您打死了,您又找谁说理去?!您一向都在外头,在洛州更是不认识什么人,因哪来的渠道去找白盔甲呢?这个刺史,不是摆明了就要为难您么?”
越说,丫鬟的眼泪掉得越大,而范统也是给听呆了,他喃喃道。
“是呀,我哪儿都没路子,这个徐述年莫非真的是看我活着回来了,便心头有气,要我去给唐胜陪葬么?我要是死了,莫非他们就能够痛快些?可是谁家的命,不是金贵的命,谁还不是父母生养的呢,我还有老母要养……”
范统说着说着,便自顾自地生气,且憋屈着掉眼泪了,他也并不抓紧时间,赶紧去找到那些白盔甲,好交差了事,只是闷闷不乐地,躺在床上一天一夜,走进了一个死胡同似的,再也出不来了。
丫鬟也是尽心伺候着,她的心眼儿也只有针尖那么点大,陪同着主子,是一起在钻牛角尖,一同骂了徐述年同刘白许多难听的话,范统一动,浑身的伤口就要疼起来,他半夜也交换不止,擦了许多药膏,还是伤筋动骨的疼。
“小翠,你帮我看看是什么时辰了?”
范统梦游似的,叫了丫鬟的名字。
丫鬟告诉了范统现在的时间,范统一个骨碌爬起来,丫鬟心疼。
“您倒是慢点!也不赶这一时半会啊!”
范统不急不忙,瞥了她一眼。
“谁赶着着这一时半会了?我告诉你,我今儿就要交差了,这个差,我肯定是交不了了,小翠啊,你帮我想想,我的结局会是什么?”
丫鬟一合计,声音颤抖了。
“既然您只是上门去求情,都被打得没了半条命,这下子没法交差,怕是,怕是……”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范统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
“怕是要死在刺史府上!”
丫鬟一听,扑通跪下了,哭道。
“这个话您不能乱说呀,不能乱说!这是在咒您自个儿,您出入沙场多年,什么都挺过来了……现在不能为着一个白盔白甲的事情,就要丢了自己的性命!”
范统也是好半天,嘴唇颤抖着,良久,他自嘲着笑道。
“我的命又不在我手里捏着,你觉得这是我能决定的么?”
丫鬟本来魂都吓没了,但是见到范统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有些困惑,只问。
“您这是……另有打算了?可是现下,白盔甲一时半会儿,是筹措不到,还有什么法子呢?”
范统深呼吸,感受到了身上四处涌来的疼痛,倒抽气,他冷笑道。
“小翠,你说呢,我还有什么法子呢?”
说着,就拿起了挂在墙边上的剑,拿在手里头掂量了好一会儿,丫鬟一看,这还得了,跪在地上痛哭道。
“您这是错事啊,做不得,实在是做不得啊!哪怕您算是报了自己的仇,但刺史大人也绝对不会放过您的,您倒还不如亲自上门,去认个错误,说没有能力办好那事情……”
范统冷哼一声,忍着疼痛,踢了丫鬟一脚,下定决心道。
“我就是知道了我自己要死,我要同徐述年拼一个鱼死网破!我死了,他也必然别想活着!小翠,你就是太天真,还以为我上门认个错,他们便能放过我了,你太天真!到头来,我必定是被他们平白无故地杀了头,我死也不能瞑目!”
说罢, 立即出门,集结了自己的三百亲信,吩咐了下去,也密谋了一番,准备夜袭刺史府。
当夜,刺史府上灯火通明,徐述年正在里屋,好些天没有出来见人,也不许府上头的灯灭了。他的原话便是。
“如果我们的灯灭了,我的兄弟唐胜,又如何找得到回家的路途呢?长夜漫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