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解地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赵子衿偏头看着许清言，却一下子看见了许清言眼中如孤狼一般绝望和希望迸现的光，心头一亮。
一下子明白过来。
他说得是：“你……骗……我。”
寒光闪过。
“我没有骗你。”
赵子衿冷静地站起身，望着许清言眼中的孤勇，缓缓开口，“我也没必要骗你。”
眸中的温度慢慢降下来，赵子衿眼睛还红肿着，却忍不住轻声一笑，笑容苦涩而自嘲。
“所以，你才和武岳勾结，将我们引到河边，一网打尽……斩尽……杀绝？”
“你真……狠的下心……”
赵子衿的手已经扣到了掌心里，鲜血顺着指缝，一滴滴流淌而下。
若说之前，她只是怀疑，还强迫自己不要多想，那么现在，她便是肯定了。
肯定，清言，想要，杀了自己。
心里已经冰冷地找不到感觉，赵子衿还是强迫自己淡淡笑着，一字一句地看着他，轻声问道：“那么……为什么？”
我赵子衿，又有哪点对不起你？
或者，我到底，哪里，骗了你？
让你为此，不惜罔顾我们多日的情感，狠下杀手！
“无……无……道……无……”
唇色雪白，许清言死死地虚握着什么，眼神空茫而痛苦地盯着某处，努力地想要辩解什么。
“无道？”
赵子衿微微挑眉，讶异道：“他前月便被发现让人劫杀在新亭，你不知道吗？”
许清言身体一震，随即死死地盯着赵子衿，嘴唇颤抖，满目震惊与不信。
赵子衿随即明白过来。
“你托无道大师在查徐大人的事？”
所以，你和他，其实已经在我们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已经相认了。
并且，秘密调查。
“所以，是他告诉你，杀害徐大人一家的人，是赵家？我是赵家的嫡女，杀了我，也能狠狠地打击报复赵家？”
赵子衿“呵呵”自嘲着，一字一句地说出与真相相差无几的推断。
心寒。
原来，我们这多日的相濡以沫，也抵不过你一丁点的怀疑。
我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吗？
我死了，你就真得，那么开心吗？
“可是，无道已经死了啊……那告诉你杀害徐家的罪魁祸首的人，又是谁呢？”
轻轻地，也不知道是在嘲讽自己，还是许清言，赵子衿空茫茫地望着窗外说道。
然而，这一回头，她才骤然发现。
窗口处，不知何时，竟然站着一个熟悉却僵硬的身影。
“古……古瑟……”
赵子衿的脸色一白，嘴唇也不禁颤抖了一下。
其实，私心里，她哪怕很痛，很难过，很懊悔，也并没打算把许清言出卖大家的事情，说出去。
因为一旦说出去，不仅几人之前平静和谐的关系会分崩离析，最重要的是，若不处理许清言，青辞的枉死，又该找谁去？
她又有何资格再说她是他们的主子、伙伴？
她，其实，是个自私的人。
抬脚想要过去解释，然而，才走了一步，身后便传来许清言重重地砸回床榻的声音，倏地回头，赵子衿的脚步一下子顿在了那里。
窗外，轻轻地，像是彻骨的凉风，缓缓地吹过心头：“小姐，青辞还在家里等着我。”
赵子衿心头一痛，“古瑟……”
窗外，哪里还有古瑟的身影。
“小辞……”
许清言已经再度陷入昏迷，赵子衿无措地跪在在地，泪水滑下，眼中惊惶。
她到底，要怎么做才好……
一阵风过，虚掩的房门被夜风吹过，再度昏迷过去的许清言发出了一阵虚弱的咳嗽声。
垂下眼眸，赵子衿眼中神色莫辨。
良久，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赵子衿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唇色清寒。
胸口的玉珏还温热，仿若是在提醒他们曾经温暖的过去。
最后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男子，赵子衿一步一步走到内室的书架处，扶住一个富贵竹的瓶身，一点一点地向左转了九十度，然后，呆呆地走到梳妆台的地方，看着镜旁一个从未移动过的梳妆盒。
轻轻一按，微弱的一声轻响。
而后，寂静无声。
赵子衿回望已经空无一人的床榻，再也无法忍住，蹲下身子，抱头大哭起来。
为什么？他们要变成这样？
她不要！她不想！为什么？她不要啊……
轻风拂面，温柔而缱绻。
赵子衿低低哭泣的声音忽地一滞，随即心头一紧，毫无犹豫地转身，反手开出一枪。
“砰！”地一声巨响，瞬间打破了赵府寂静的夜。
第二枚子弹。
“这便是你射中武岳的暗器？”
无形无影。
姬非离的衣袂飘飞，如月光下飘然降世的谪仙，眉目如画，神情空若。
子弹。
擦着他的发丝而过，并没有射中。
赵子衿倏地转身，站直身子，目中杀意汹涌，再次举起他人看不见的手枪，直直地对准姬非离的额头。
如此近的距离，我不信，我射不中你。
“怎么？他还没死？”冷冷地开口讽刺道，赵子衿的话中满是浓浓的恶意。
姬非离沉默了一下，半响，才轻轻道：“生不如死。”
创口无法完全止血，虽然无毒，但却极具破坏力。
他，也束手无策。
“呵呵，”赵子衿勾唇，“怎么？过来让我救他？”
做梦！
姬非离看着眼前第一次如此强烈显露自己情感的女子，双眼通红、衣衫染血，狼狈不堪却又背负着巨大的苦难。
无意识地摇摇头，姬非离缓缓道：“我是来道歉的，武岳的伤，如果你愿意治，我，可以答应你一个条件。”
赵子衿眉心一跳：“条件？”
随即急急开口道：“你有解药？”
姬非离摇摇头，“鬼蔓，无解。”
赵子衿只觉得心头一空，从深渊吹来的风凉凉地从中穿过。
“无解？”怪异地一笑，赵子衿手上的动作收紧，眼神冰寒，“那你来做什么？道歉，道歉有用的话，我现在就杀了你，然后，给你道歉，好不好？”
浓浓的杀意从赵子衿的身体中透出，姬非离嘴唇微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