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听了一下，再过一个时辰有很盛大的舞狮表演。”
紫衫青年捧着新买的菜包，献宝似的递到了白衣青年面前。
“谢谢。”
白衣青年彬彬有礼地接过菜包，轻轻咬了一口。
他常年在冰天雪地的灵峰之顶清修，从不耽口腹之欲，却也被在口腔中瞬间炸开的美味所惊艳，不由自主地飞快咬了第二口。
“好吃。”
直到将一个包子吃完，苏焕舟才真情实意地夸赞了一句。
紫衫青年轻轻一笑，“这夜市上好吃的东西还有很多。咱们可以边吃边逛，正好等表演。”
白衣青年却一瞬间从欢愉中回过神，沉稳摇了摇头，“我们得去找神农古迹了。”
景攸的笑僵在嘴角，有些不解，“这么急？”
“答应别人的事，不好拖延。”
白衣青年一脸的理所当然。
顿了顿，他又微微阖眸，似在回忆，“…它的生机时断时续。”
说到这里，年轻的灵修似有些不解，迟疑道，”我感觉它似乎有些…抑郁，还是早些解决此事的好。”
用抑郁来形容一株植物，换了旁人听见，大概会觉得莫名其妙，可紫衫青年却飞快地接受了， 甚至在这一瞬间，他觉得面前这个人能读懂和关注灵植的思绪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按捺下再次涌起的奇怪熟悉，景攸无奈道，“好吧，我只是个跟班，都听你的。”
“不，你不是。”
白衣青年飞快地截断了紫衫青年的话。那双琉璃似的漂亮眼眸认真看着他，强调，“你不是跟班，你是、是…”
他似乎在斟酌某个词汇，一时卡了壳。
实际上，在这瞬间，一个词已经滚到了他的舌边，却让他感到有些无措。
最终，在紫袍青年安静的等待下，他还是将那个词吐了出来，“朋友。”
就算常年苦修，从不与外界打交道，苏焕舟也还是明白这个词意味着什么的。
一个才认识一晚上的人，能称为朋友吗？
理智告诉他，这是反常的，可他的心底却有一个更加响亮的声音不断叫嚣着，催促着，让他将这个身份安在他身边的这个人身上。
“…朋友吗？”
紫袍青年似也愕然了。
“抱歉，我…”
白衣青年正想致歉自己的唐突，却被紫袍青年忽然特别激动地揽住了肩膀。
“你…”
“走，帮你去找神农残本。”
紫袍青年说着说着，突然朗声大笑。
白衣青年有些不解地看着兜帽下的侧脸，不明白对方为什么突然这么开心。
景攸自己也不明白。
然而，就在苏焕舟说出“朋友”这个词的瞬间，一直被他苦苦压抑着的恶念和杀意，突然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
作为神农曾生活过的地方，这里处处是神农遗迹，也处处都有修士拜访的痕迹，却也并没有任何可以藏宝的秘境痕迹。
两人在梅州城足足找了三天依旧一无所获。
第三天傍晚，一只黑色的渡鸦忽地从天边飞来，亲昵地落在了紫衫青年的肩头。
紫衫青年下意识去看白衣青年，藏在衣袖中的手因为紧张而缓慢地缩成拳。
这是喜食戾气与死尸的生物，一向为灵修们不耻，却也是魔修们喜欢豢养的宠物和信使。
白衣青年和他的目光对上，却勾唇笑了一下，“这是你养的宠物吗？”
不等紫衫青年回答，他有些羡慕地看着亲昵将脑袋蹭在紫衫青年兜帽上的生物，补充道，“很可爱。”
他常年清修，并不适宜豢养灵宠，可偶尔，却也会羡慕旁人拥有灵宠的陪伴。
“可、可爱？”
紫衫青年愕然。
“你养的很好。”
白衣青年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羽色光滑，眼眸精神。”
“嘎！”
听出自己被夸赞，这只极聪明的灵宠骄傲地直起脖子，发出声在常人听来并不悦耳的叫声。
然而，苏焕舟却似乎并没有介意，唇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这是我师尊送给我的。”
紫衫青年有些恍惚地回应。
这个人、这个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渡鸦却不知道主人烦恼的心绪，在白衣青年的夸赞下，忽地跳下来，矜持迈着步子朝他一点点蹭了过去。
白衣青年温和蹲下来，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抚了抚渡鸦的翎羽。
“你不嫌弃它吗？”
紫衣青年终究忍不住，脱口而出。
“嫌弃？”
白衣青年惊讶地抬眸。
“它吞噬戾气…”
“但它并没有失去理智。”
白衣青年很冷静地指出，”很多人听见戾气就避之不及，可实际上，渡鸦是极少数可以直接吞服戾气却不被影响的生物。如果不是因为可吞噬的戾气有限，可能会比化戾丹还要珍贵。”
顿了顿，白衣青年若有所思道，“也许，这是它们这一种族保护自己的方式…”
紫衫青年有些意外，却还是继续道，“它还以腐尸为食…”
“只是以尸体为食，并没有犯下杀戮。”
白衣青年不以为意，又抚了下面前黑色的巨鸟。
这真的是一只被豢养的很好的鸟，身上一星半点的血煞都看不到，足以见得从未袭击过活人。
站在一旁的紫衫青年看着亲密的一人一鸟，一时间卡了壳，脑子里却诡异地闪过了四个字——“爱屋及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