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劳您驾，借过。”
“老人家，看你腿脚不是很利索，要不要在我坐一会儿。”
“哎呦，您是好人呐，谢谢您。我这还得上前头去找我家孙子...”
老人蹒跚的往车厢另一头走去，坐在“好人”对面打盹的汉子突然睁开眼睛。
汉子拿起小桌上水壶：“毕先生，我去给您打点热水。”
毕先生摆了摆手：“咱们这也快到了，就不劳烦李队长了。”
李申把水壶放回桌上：“那我去那边抽根烟。”
说罢起身，也走向车厢的另一头。
车厢与车厢连接的地方，老头子已经找到了他口中的孙子。
“爷，那边有俩人，穿着有点寒颤，但我看出他们不是一般人。他俩脚底下有个箱子，瞅着挺有分量，整不好能有黄货。”
“是不是靠那头，穿一身黑满脸胡子的病秧子，还有他对面那个大个。”
“对对，爷您也瞅见了啊，那咱...”
“死心吧，那俩人不能动。”
“咋地了，这是肥羊啊。”
“你光瞧出这俩人是特意穿着一身破烂，你咋就没闻见他俩身上伤药的味儿？你就没瞅见俩人手一直插在怀里？那是一直握着家伙。还有那边有个戴帽子的，你瞅见没。一直在瞟他俩。”
孙子刚想说话，却听到身后有人出声：“你爷说得对，混偏门的招子不亮，活不长。”
突然出现在的身后的声音，把孙子吓了一激灵，立马伸手入怀，却被老头死死摁住。
小老头佝偻着身子，低眉顺眼的说：“刚就瞧出您身份不凡，东西还在那位先生的身上，就是给换了个兜。”
李申冷冷的说：“你俩既然在我这露了像，在这火车上就老实点。”
老头拉着孙子一同哈腰：“您放心，肯定老实。”
李申走后，孙子盯着李申的背影，眼神中透着不服气。
老头朝孙子后脑勺就是一眼袋锅：“那是官家的人，咱爷俩还能全须全尾的站在这，就算是你爹娘保佑了。”
孙子哭丧着脸：“爷，咱身上可没几个子儿了，到了哈尔滨可咋办。”
老头叹了口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李申回到毕先生身旁，刚要说话，却突然感觉火车急停，紧接着就听到了枪声。
车厢里的人立刻就乱了起来。
李申此时也顾不上其他，赶忙护住毕先生。
火车逐渐停了下来，前方几十米外几驾装着棺材的驴车和十几个人，被一队俄国骑兵驱赶到了铁轨上。
俄国骑兵围着驴车和人绕圈，时不时发出怪声。
驴子受惊之后立刻尥起了蹶子。几个侍卫赶紧跑回去试图拉住受惊的驴，却还是有两头驴拖着车冲进了铁道旁的深沟。好在前些日的雪下的够大，此时人和驴都只是陷入雪中无法动弹。
看到他们狼狈的样子，俄国骑兵笑得更大声了。
其中一个俄国人，操着语调古怪的汉话说：“铁路，我们的。这路，这桥也都是我们的。你们中国人，走这里，不行！活的，死的，都不行。”
王班头刚想说话反驳，却被一只飞来的酒瓶砸中脑袋。
就算是头上有厚实的棉帽，王班头也还是被砸得眼冒金星。
王班头举起了手中的火枪。
然而这个动作却并没有让骑兵们惧怕，他们甚至故意把自己的枪放在大腿上，满脸挑衅的看着对面唯一的一支火器。
“你不敢...”
啪···
王班头看了看手里的火枪，火石根本就没打着火。
此时他才反应过来，枪声是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的。
王班头看向枪声的方向，惊喜的喊道：“李头！”
哈尔滨火车站的月台上，施肇基又掏出怀表看了一次时间。虽说火车经常晚点，但像今天这般晚上快两个小时的情况却是少见。
这时秘书桐生小跑到施肇基身旁，小声说道：“大人，巡路队传回消息，火车在城外十里遇袭停车半个时辰，现已重新上路。”
施肇基立刻问：“何人袭击，有无伤亡。”
秘书回答：“没有准确的消息。”
施肇基思索片刻问：“警卫队今天是不是去了那边？”
秘书点头：“回大人，是警卫队的王班头带人去那边沿路收敛遗体。”
施肇基说道：“十里离城不远，土匪不敢靠这么近。那敢在铁路沿线肆意妄为的大约也就只有俄国人。你去找赵站长，说我一会儿要借他办公室一用。派人去找礼房吴管事，让他到办公室找我。还有，去衙门立刻我的把官服拿来。”
秘书小跑着离开，施肇基抬手召来一名侍卫：“让老于把警卫队全都带到火车站。所有出口都要留人看守，剩下所有人都带到月台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