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一,进山的几十人全都返回驻地。除了三人受了些许皮外伤之外无一折损。
他们这次将哈尔滨周围两天脚程之内所有的土匪绺子全都摸了一遍。
对土匪如此大手笔的摸底调查,过去还从未有过。
哈尔滨周边大大小小的绺子竟然有三十多个。施肇基想过绺子数量不会少,却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多。
施肇基对几人说道:“自古以来,屡剿不灭的匪患背后,总能找到出于各种目的豢养匪患之人。我想这不合常理的六家之中,肯定背后也黑手存在。你们今后要特别注意。”
经过大半天的讨论,李申他们向施肇基呈上剿匪方略。
其实就是给这大大小小三十多个绺子排了先后顺序。
先剿容易的,那些人少绺子,老窝无险可守的,然后就是离城近的。那些不好下手,还有人数过百的大绺子都排在后面。
行动时间则宜早不宜迟。明天是二月初二,他们剃了龙头之后便立刻出发。
李申带队,侍卫队留下两人,警卫队留下一半。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里,对小股土匪清剿的非常顺利。可谓是捷报频传。
对此结果施肇基却是毫不意外。
今年开春较往年早上半月,历年剿匪也从没有刚出正月便开始的先例。土匪自然是毫无防备。而此次剿匪的主力,是从过往的兵卒变成了原本就在林子里讨生活的猎户。最后他们还配上了一流的步枪和好马。
这天时地利人和几乎快要占全了,自然该有这样的结果。
话虽如此,但这几天施肇基的脸上却是比平时笑容更多了一些。
按照施肇基的吩咐,李申他们只带回了一些有特点土匪,其余则全都就地解决。
乱世需用重典。
除去闻风而逃的十余人之外,所有相对容易剿灭的绺子都在半月之内被清剿干净。
侍卫队这边无人伤亡,警卫队则死了三个,轻重伤十余个。
滨江道近十余年来也从未有那次剿匪能有如此战果。
施肇基看过几份土匪口供之后,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推到毕先生面前:“按这个,拟一份告示。”
毕先生看过纸上的内容,脸色一变:“大人,这不合规矩,还请三思。”
施肇基笑了笑:“以前天时地利不允许,剿匪只能徐徐图之。但现在天时地利任何都有了,当然要用雷霆手段。百姓苦匪患久已。”
第二日,道署衙门门口贴出一张告示。
说,农历二月十五,在城西刑场将会处死一批的恶行累累的土匪。
这个告示一出,立刻成为了哈埠坊间最热门的谈资。
这些将要被处死的土匪,除了年前袭击火车那次被抓到的并留下来的活口之外。其他都是近半月来,由李申所带领的警卫队,在剿匪的过程中特意留下的土匪。
施肇基专门为道署警卫队请功。并联系各家报社对此次剿匪活动进行报道。中文报纸很配合的进行的大篇幅报道。不仅版面大,而且内容上也对警卫队英勇表现毫不吝啬赞美之词。
相比之下,大多数外文报纸的反应都比较敷衍甚至是干脆的回绝。不过这也在意料之中。英勇的中国人不是他们喜欢的“那种”中国人。
而在坊间的传闻中,李申已经被传成了二郎神下凡的奇人。手中一支神枪,隔着几里地就能将土匪一枪穿心。
不仅是李申,警卫队里能叫上名字的人都有了自己的传说。甚至于作为道台大人施肇基也被按上了某某星君下凡的名头。
听到这些说法,施肇基既感觉好笑又感到了无奈。而且无奈还要更多了一点。
民智未开,这四个字是多么让人无奈。
行刑的日子就定在农历二月十五。这一天也是二十四节气中的第三个节气,惊蛰。
“...惊蛰三候,一候桃始华;二候仓庚鸣;三候鹰化为鸠。春三月,主生之气,故生而勿杀,予而勿夺,惊蛰三候,此时阳气正处生发阶段,最忌肃杀。传说就连天上的鹰都会在此时都会变成鸠...”
施肇基摆了摆手,示意毕先生停下:“也是劝我不杀人的,这是第五封吧。”
毕先生也劝道:“可以换个时间。惊蛰这天杀人,反对的声音着实...很多。”
施肇基却是不甚在意:“毕先生,您知道这二十四节气最早是发源于何时吗?”
毕先生说道:“未曾考证过。”
施肇基走到窗前:“二十四节气的说法由来已久,最早在《左氏春秋》里就有记载。到《淮南子》成书时,就有了二十四节气的名称。到秦汉年间,二十四节气已完全确立。再到《太初历》,正式把二十四节气订于历法。”
毕先生说道:“大人博学。”
施肇基又问:“那你可知,这二十四节气发源的地方在哪里?”
毕先生说道:“这个我推测应该是中原,华夏起源之地。”
施肇基点头道:“对,就是中原。可是在江淮地区春种的节气,哈尔滨还在下雪。惊蛰本就是说春雷始鸣,惊醒蛰伏于地下越冬的蛰虫。可哈尔滨太冷了,惊蛰根本不会打雷。”
毕先生说道:“所以大人要来打一场雷。”
施肇基看向窗外:“让所有藏在在暗处的蛇虫鼠蚁都听到这雷声。清楚的明白本官清除匪患之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