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极快的身影越过人群,逼近姜十鸢。
芙蕖、碧水跟来人打了起来。
王莽被另一个人拖住了。
来人几下就打翻了芙蕖跟碧水,一剑斩在姜十鸢的肩膀处。
刹时血流如注。
“县主!”
碧水惊呼着上前,就在这时,王莽摆脱了缠斗,冲到了姜十鸢身边。
刺客并不恋战:“姜十鸢,不该管的事情不要管,这只是一个警告!撤!”
话落,这些人四散开,迅速后退,消失在拐角处。
王莽要带人追,被姜十鸢制止了,她喊了句:“保护他们......”
随后,便两眼一翻,倒了在了芙蕖怀中。
“阿鸢!”
岳清词起落间出现在姜十鸢身边,她拉着姜十鸢的手,感觉到姜十鸢的手指在她手心划了划。
如玉的指尖带着暖意, 想起出门前姜十鸢对她说的话,让她慌乱的心安定了下来。
可看到姜十鸢胸前的大片血迹,还是忍不住担心。
现场一片慌乱,姜十鸢被王莽等人围了起来。
怕吓到岳清词,她还微微睁开双眼,对着岳清词无声的道了句:“没事。”
岳清词的身体僵硬,勾起的嘴角又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阿鸢说了,不能笑,要想着不开心的事情,表现的难过一点。
不开心的事情?
吃师傅跟师兄做的饭菜。
芙蕖跟碧水原本还担心岳清词露馅,谁知岳清词眨眼就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
她们把一切看在眼里,心中腹诽:姑奶奶哟,你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在演戏。
幸好周围都是自己人,王莽嘴角抽了抽,随后便移开了视线。
府衙内的汪策同也没法淡定的看戏了,惊呼着:“快,快!保护县主!”
抬着粪桶的衙役这才回过神,急急往姜十鸢所在的方向跑过来。
那粪桶始终没有放下。
王莽头皮发麻,抽出大刀指着他们:“别过来,老子让你们别过来!”
几个衙役被吓的手忙脚乱,有人退有人进,不知道是谁先手滑失力,粪桶掉在了地上。
王莽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在战场上厮杀,受重伤在死人堆里躺了好几天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恶心。
场面混乱了片刻。
芙蕖让王莽留下维持秩序收尾,自己抱着‘受伤’的姜十鸢,施展轻功,快速离开。
王莽强忍着恶心,抹了把脸,对着这些学子说道:
“你们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围堵府衙聚众闹事,要不是县主,你们早就死了!
老子最看不起你们这些穷书生,你们觉得汪策同收受贿赂,你们觉得不公平,有种拿着证据拿着状纸去京都府衙敲鼓告状啊!
他娘的就会捡着软柿子捏,老子要是汪策同,先把你们几个带头的砍死再说!”
小跑着过来的汪策同老泪盈眶,谄媚的样子,只差跪在王莽面前叫义父了。
王莽恶心的不行:
“收起你这幅死德行!老子可警告你,县主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们谁也别想好过,你要是还想继续装,老子也没办法,好自为之吧!”
他说的意味深长。
汪策同愣了一下,随即讪笑着凑近,压低了声音:“老王,这安平县主能做得了这里的主吗?”
王莽瞥了他一眼,只道:“知道皇上为什么封她为巡查使吗?”
汪策同斟酌着说道:“因为她是姜老太傅的孙女,文采出众,又很聪明?”
王莽嗤笑:“看在多年的交情的份上,老子再给你透个底。”
汪策同上道的又往前靠了靠。
王莽道:“这位还是皇上亲封的鉴察院掌使,她上面是那位!”
汪策同脸色变了变:“那位?你是说温......”
王莽抬手打断了他,然后点点头:“来之前,那位给我传信了,全力配合县。 ”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汪策同还有什么不明白。
就算姜十鸢做不了主的事情,还有皇上跟温大人。
再观姜十鸢此人行事,果决狠辣,又聪明,才一个照面就把这些愣头青唬的一愣一愣的。
也不知道她进城多久了,连哪几个人故意挑事都调查好了。
现在有她压着,学子们暂时闹不起来。
只要她说的考试的事情能顺利进行,这件事定能圆满解决。
不过片刻间,汪策同就想到了很多事情。
姜老太傅身为文人学子之首,他的孙女,想必不会让人失望吧?
这么想着,汪策同的双眼放光,脸上没有了嬉笑的模样。
他昂首走到学子们面前:
“事情闹到这个份上,本官也多说两句,本官敢以父母亡灵起誓,没有收文家一分钱。
不要浪费了安平县主用命给你们争取的机会,好自为之吧!”
众学子面面相觑,像做梦一样,空气中还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不远处还有一具具血淋淋的尸体。
官兵们神情肃穆。
就连一直苟着的汪策同都出来正面回应了。
安平县主还受了伤,生死不知。
她昏迷竟然还不忘让这些官兵们保护他们?
所有人呆愣着,不知道作何反应。
下意识的看向季今安跟周知节。
周知节耸耸肩膀:“都散了吧!诸位闹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等这个结果吗?七天后见!”
说罢, 率先离开了这里。
有人不安的询问季今安:“要是县主出什么意外......”
季今安一个冷眼扫过去,面上竟不复先前的耿直憨厚:
“诸位也不是傻子,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当知道分寸。
机会送上门了,能不能把握住就看自己了。告辞!”
季今安垂下眼眸,姜老先生的孙女,想必会给他带来一点惊喜。
领头的季今安跟周知节都走了,剩下的人相拥而散。
众人心思各异,思考着今天发生的桩桩件件事情,到底没有再闹的勇气。
嘴上各种犹疑,心中却在祈祷姜十鸢没事,七天后的考试能够顺利进行。
这诱惑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王莽派了一对兵去保护姜十鸢,剩下的人追踪刺客。
所有人都散了。
留下汪策同跟那些衙役对着府衙门口的烂摊子凌乱。
汪策同忍着翻滚的胃部,对衙役们说道:“看看你们干的好事!府衙门口弄的乌烟瘴气的!恶不恶心?”
其中一人嘀咕:“这不是您出的主意吗?还让我们找年份久的......”
汪策同瞪了过去,视线触及到地上的那摊不明物体时,再也憋不住:
“呕~本官限你们,呕~今天之内,把现场清理干净!”
“是~”众人有气无力的回答着。
汪策同捂着鼻子:“传令下去,封锁城门,捉拿刺客!”
开远现在总的学子在五百左右,他必须封锁消息,不让其他地方的人知道,人数再多,只怕安平县主也兜不住。
“是!”
平民学子没有出路已经是常态,他放任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也是希望朝廷能派人下来看看。
他在赌,学子们也在赌。
赌一个能真正为他们出头的人。
想到那个满腹才华,却郁郁不得志,醉酒跳湖的好友季淮,他就觉得呼吸不畅。
若不是好友的死,唤醒了他那颗被尘封许久的心,他也不会做这种冒险的事情。
如果朝廷派下来的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他跟闹事的学子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现在的结果,已经是最好。
另一边,姜十鸢等人各自回房间呼呼大睡,鉴察院据点找来的“神医”坐在院中替她们守门。
夜深,季今安悄悄进了知州府府衙。
他轻车熟路的去了汪策同的书房,直接开口询问:“叔父,今日之事您怎么看?”
汪策同神色晦暗,半晌之后才说道:
“你所期许的事情,或许依靠她,真的能更进一步。
平民学子想要出头,等同于在权贵口中夺食。
刺杀她的那些人,无非就是京都的权贵,这也从侧方面证明了她确实有心管这件事。
我倒不是相信她,我更愿意相信姜老先生教导出来的孙女,不同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