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让你喝,你自个儿非要喝的。活该!”严叔幸灾乐祸地笑起来。
钱嘉礼放下手里的酒坛,咳嗽了几声,说道:“这酒是随心教你酿的?”然后皱着眉头看向严叔。
“对啊!也只有姑娘能喝得下这漓河所酿造的酒,以不忘曾经的痛。”严叔想得到这里,脸上突然没有了笑容。
“她……在哪儿?”钱嘉礼向四周张望着,却没有找到她的身影。
“喏!亭子里呢!姑娘等你许久了。”严叔望向亭子那处。
“又在亭子里?!!”钱嘉礼不由得咳嗽起来。
说起这事,钱嘉礼就不由得头疼。
随心也不知道抽得什么风,盖房子的时候偏偏把亭子建在了鸡圈的后面。每次要去亭子,就必须从鸡圈里穿过去。每一次过去,必是“鸡飞蛋打”!
而且他每次来找她,她都在亭子那边!
这对于有重度洁癖的钱嘉礼来说,真是太难了!
他捏着鼻子来到了鸡圈前,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看这鸡圈门上的“喜园”二字摇了摇头:“喜园,喜园,我怎么一点也欢喜不起来呢!”
只见他拨开鸡圈的栏门,以飞一般的速度冲向鸡圈的另一头,公鸡母鸡受了惊吓四处乱串,一时间鸡毛横飞,一股浓郁的家禽的臭味在空气弥漫开来……
一旁台阶上的严叔托着他的腮帮一脸坏笑地看着这一幕。
钱嘉礼终于冲出重围,一脸嫌弃地拍了拍溅落在身上的鸡毛和鸡粪,正正衣衫,龇牙咧嘴地走向前方的一片竹林。
这竹林长在山的背部,愈发翠绿,还能不时地看见几颗刚冒出头的春笋。他嘴里不知在嘟囔着什么,手里不时地薅几片叶子,穿过这竹林。一片莹白莹白的梨树林呈现在他面前。在梨林的那头,隐约可见有座简单搭建的小竹亭。
“嘉礼~我在这儿~”一个清脆的声音从亭子后面穿了过来。
他顺着声音找过去,远远看到那个身穿青色白纱的女子躺在吊篮上荡来荡去。微风袭来,满树的梨花随风飘落,落在她发光的脸和青白的裙上。随心用手撩了一下吹在脸上的青丝,袖口垂落,顿时露出纤细的手腕。
钱嘉礼呆愣在那里,久久没有说话,他与随心相识多年,从小一齐长大,却从来没有意识到她竟然也可以这么美。
“你干站那儿做什么?跟个木鸡一样?!”那姑娘一张嘴,钱嘉礼突然有些幻灭。
好好的一个姑娘,怎么就长了一张嘴!
他快步走向她,看见她正用贱兮兮的小眼神取笑他,他突然觉得自己刚刚是不是魔障了。
“你说你非要在竹林前弄个鸡圈做什么。每次来我都弄得一身的鸡毛”说着他嫌弃地又从身上揪下来一根儿黄毛儿。
“那还不是为了掩人耳目?难不成是为了挡住你……这样的衣冠禽兽?”她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嘉礼气得脸通红。
在取笑别人这件事上,随心还从来没有输过!
这时一片梨花恰巧落了下来,稳稳当当地落在她小巧的鼻尖上。她伸出手将梨花拿下来,递到嘉礼的面前。
“诺,送你的。”
“送我这个作甚?”嘉礼一脸疑惑。
“自古鲜花赠美人。”她一脸陶醉地看着手持梨花花瓣的嘉礼。洁白的花瓣衬着他雪白的脸蛋,显得他越发的精致,细细看来倒真有几分冰山美人的样子。
他撅撅嘴,嫌弃地接过那片花瓣。
“听说,你勾搭上八王爷了?”
随心眉头一皱:“我怎么觉得勾搭二字如此刺耳?难道我不是被勾搭的那个?”
“嘻嘻。都好都好。难道他没有去找昀昀那个假菩提?怎么直接找到你这儿了?”钱嘉礼摸了摸鼻头说道。
“他比我想象中的要聪慧了许多。”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抚下身上的梨花:“是我们低估了他。”
“嗯……这或许并不一定是件祸事。”钱嘉礼摸着下巴忖思道。
“我也如此觉得。这朝堂上的事情,我本不打算偏倚哪方。可如若两方都不偏倚,怕是两方都会得罪。若是必须要选择一个,还是选八王爷和七王爷这一派吧!”她微闭着双眼叹了一口气。
“是啊,就是苦了昀昀。这太子生性多疑,又刚愎自用。光是得到他的信任,就很是不易……我收到消息,说是昀昀为了让太子信任他,拿烛台扎了自己的大腿!”
“什么?!”随心惊得从吊床上坐了起来。
“对啊!好像还扎得挺深!扎了一个洞!”
“昀昀这苦肉计使得是挺好,就是这也太下本了!”随心抚上额头心疼得说道,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接着说:“昀昀的腿不能白扎了。我们的计划必须跟上,你那边江北的纺织生意怎么样了?”
“我手上的生意可都是只赚不亏的!”他环抱双肩,倚在梨花树上,深思着:“不过最近发生了一件事情,我有些奇怪……”
“怎么了?快说!”随心催促。
“这几天江北突然涌现了一批纺织商人。这批人用高价招揽了很多作业良久经验丰富的工人。他们向工人提供高薪,而且待遇极好,掌柜又不以地位欺人。所以市场上本来在小商铺作业的工人都跳槽去了他们那里。现在除了我钱家的纺织业没受影响。其他中小布行都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他看向随心。
“嗯……我知道了……”随心陷入了沉思……
“其实我担心,纺织并不是他们的目的。或许他们想要的不仅仅那些。”钱嘉礼摸了摸下巴说道。
“这件事多派一些我们的人手盯着,有什么异动立马告诉我。”随心咬着唇嘱咐他,然后闭上眼睛思考起来。
这突然出现的过于怪异的事情,必然是有原因的。
这批商人来自哪里?为什么要扰乱市场?
他们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随心从吊床上下来,走到河边,河水青凛,寒气逼人,微皱的水面上映出她清秀的面庞。
她蹲下身来,吹起了口哨,一只棕色的野鸭从蒲苇里钻了出来,停在她的手边。她从袖子里拿出一卷纸条,轻轻系在那鸭子的脖颈上。然后拨了拨它的羽毛,纸条便被轻松地藏在了羽毛里。那野鸭子噗噗翅膀,转身一溜烟钻进了蒲苇里,不见了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