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飞扬潜运内力,一转身,正欲御剑下去,雪瑶突然喊道:“薛飞扬,想逃走吗?”飞出血木棒,朝薛飞扬的后心刺去。
雪瑶尚未出声时,薛飞扬早已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怪叫声,回过头来,只见雪瑶身后突然泛起一道红光,正是三条长龙血骷髅正分从雪瑶门顶和两耳疾扑而下;与此同时,雪瑶的血木棒早已点了过来,自己的胸口正好直撞上去。
长龙血骷髅陡然现身,薛飞扬并未觉得如何惊诧,毕竟自己应付得来,他最为惊诧的是,雪瑶竟然以血木棒相刺。
如此一来,薛飞扬立马陷入两难之间:若是逼开血木棒,救不得雪瑶;若是剑刺血骷髅,自己必被血木棒所伤。自己本就被凤凰兽撞伤,若再被雪瑶刺伤,如何抵挡群情汹涌的众法师?
间不容发之际,薛飞扬当机立断:雪瑶内力有限,即使自己受伤,也只是皮外伤,无关紧要,而血骷髅邪恶至极,动辄就要取人性命,非同小可,自己只是身负皮外伤就可护得雪瑶周全,不失为两全其美。毕竟,薛飞扬还是无法确认雪瑶到底是人还是妖。
电石火光之间,薛飞扬一凝内力,剑如虹当空划了一道高高的拱形,迸出吱吱声的剑气,射向雪瑶的头顶之上和两耳的外侧,将三条长龙血骷髅头部击碎,落如河水之中。剑气之声未绝,另一嗤声已响起,正是血木棒刺中了薛飞扬,但令薛飞扬觉得更为惊诧的是,这一刺并非如他所想的那样,仅仅是皮外伤,而是震得五脏六腑一阵剧痛。
怎么会这样?
薛飞扬不敢相信这一切,险些就要跌倒,却瞥见雪瑶全身颤抖,立马回过神来。原来又是无心鬼暗中搞鬼,暗骂道:“你非但不出手救你们的黛女王,反而暗发内力,借她的手来取我的性命。”眼见雪瑶不由自主,当即一手抓住胸口的血木棒,抽了出来,乘着雪瑶牢牢紧握血木棒不放之际,催动内力,将雪瑶挑在一旁;另一手挥动剑如虹,忍着剧痛,左三剑,右三剑,将紧随而来的一股力道推偏,激向余势未衰的血骷髅长龙。
三条长龙血骷髅被断,只是去了一小截,余下的仍是蜂拥而起,同时逼向雪瑶,被薛飞扬一激之后,似乎转了性,也不反抗,竟尔主动攻向无心鬼。
无心鬼自见血骷髅以来,一直没有将它当一回事,如今突然见到血骷髅攻向自己,不得不惊惶万分,失声喊道:“冥王,你要背信弃义吗?”每一字都是对着血骷髅直喷而出,但还是慢了一拍,幸得冷面鬼和大头鬼在旁及时出手相援,才免去血骷髅之厄。
雪瑶被薛飞扬挑动,双脚着地后,才从恶梦中惊醒过来,见薛飞扬不顾自身凶险而受伤,喊道:“薛飞扬,你怎么那么傻?我……不对,我即使刺伤你,你也不会伤得那么重的,是谁?”立马扶着薛飞扬,突然双眼一红,哇啦一声哭了出来。
薛飞扬捂着胸口,剑指无心鬼,道:“他……”
雪瑶自知修为不高、法力不强,虽有意伤薛飞扬,出棒之际又变得迟疑,却突然全身不由自主,变成了一副要取薛飞扬性命的态势,此刻经薛飞扬一指,才知道是无心鬼暗中搞鬼。
薛飞扬所言不错,一切正是似下跪暗中搞鬼。无心鬼先前一番偷袭,已让薛飞扬有提防之心,如今若是直接偷袭薛飞扬,恐怕仍是无法得手,又见薛飞扬冒着宁愿被雪瑶刺伤的奇险,也要护雪瑶,因此选择偷袭雪瑶,借雪瑶的手来震伤薛飞扬。
果然,薛飞扬只顾着护雪瑶,无心鬼一出口就伤了薛飞扬,但薛飞扬竟然使动血骷髅,又令无心鬼觉得不可思议。
雪瑶本就觉得三鬼尊自己为王,大有古怪,眼见无心鬼袭击自己,当即一抹眼泪,挥动血木棒,要刺无心鬼,但一见到长龙血骷髅,又吓得退回到薛飞扬的身旁。冷面鬼和大头鬼双双出手袭击血骷髅后,无心鬼突发啸声,直击雪瑶,而雪瑶仍是懵然不知。
薛飞扬无暇多思,顺手一翻,将血木棒撑了开来,内力去处,红伞有如一面红盾,挡住了无心鬼如刀如剑的内力。
此时,其余的法师纷纷攻了上来。薛飞扬受伤,他们如何肯轻易放过如此报仇良机?不报此仇,终身遗憾,因此也不顾石梁狭窄险要,争相恐后拥挤上前。
薛飞扬不愿多杀伤,收回长剑,一把抱住雪瑶,喊道:“御伞……”向着石梁下冲了下去。
雪瑶一声惊叫道:“我修为不高、法力不强,控制不……”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觉得脚底一空,耳际生风,但见薛飞扬御伞,也一同发力。
两人一同用力,下坠之势登时变得平缓。雪瑶这才醒起,薛飞扬也会驱役自己的法器,自然包括形似血木棒的红伞,非小白可比。
薛飞扬得雪瑶相助,松开了手,点住了伤口四周的穴道。
雪瑶又哭又闹,问道:“薛飞扬,你到底怎么回事?我真想剖下你的心,看看到底是黑还是红。”
薛飞扬道:“我的心自然是红的,不过,你流鼻涕的样子好难看!”
雪瑶破涕为笑,一锤薛飞扬,叫道:“你流鼻涕的样子很好看吗?你流血的样子才难看。”
这一拳恰好打在薛飞扬伤口附近,薛飞扬痛得啊了一声,仍是抱住了雪瑶。雪瑶想挣开,却又不愿意。
与薛飞扬一起乘坐凤凰兽时,薛飞扬一直将雪瑶当妖,且凤凰兽又极不情愿,因此雪瑶根本就无法感受到半空遨游之乐。
与薛飞扬一起坠下黑灵渊时,虽然紧贴薛飞扬,但因凤凰兽袭击薛飞扬,他的心意不在自己的身上,且在身陷险境之际,更无乐趣可言。
这时与薛飞扬御伞而落,脚下虽是凶险万分的血河,且薛飞扬还受了伤,但他知道薛飞扬着紧自己,心中知足感、甜蜜感、奇妙感、愉悦感……油然而生。
就算你与黑灵渊勾结,哪又如何?就算你是血妖,我也要和你在一起。我啥都不在乎,只在乎你对我的情意,只要你对我好就行。
一想到这里,雪瑶又是热泪盈眶。
薛飞扬觉得奇怪,正要出言相询,只觉脚底一紧,早已落到船上。
船上仍是几十名法师,见薛飞扬和雪瑶落了下来,立马一拥而上,当中一汉子喝道:“血魔,快快上来受死。”正是龙登云。
雪瑶收起了血木棒,说道:“龙兄,这位是我朋友,不是什么血魔。他是特地来救众法师性命的。”
龙登云裂着金牙,一副似乎要一口气吞掉薛飞扬的样子,道:“咱们急着出黑灵渊,他却一而再、再而三相阻拦,是何道理?黛女王,能救咱们出黑灵渊的只有你。三鬼让我等奉你为尊,你却帮着这……这人说话。”显然极度仇视薛飞扬,但看在雪瑶的份上,又不敢过分无礼。
其实,雪瑶对薛飞扬的意图也不大了然,只是觉得他力护众法师,完全是一番好意;见他舍身救护自己,亦是一片真心;且一想到金刚门曾驾驭血骷髅前来耀武扬威,更无怀疑,才替他在龙登云面前说好话。
雪瑶说道:“龙兄,金刚门图谋不轨,若非你老兄亲自出马,他们也不知道逞威风逞成什么样子。金刚门大败而去,必定怀恨在心,要在血河中做手脚,也不足为奇。这些船是你打造的,众法师若不是为了报仇,本来就不敢上来,如今只要你说一声船有古怪,在船上的会逃走,在崖上的也不敢再下来。”
薛飞扬道:“三鬼不怀好意,河水下游有古怪,龙兄还是率众离去为妙。否则,在下为了救人,只好毁船了。”话虽然是威胁的意思,但语气丝毫不霸道。
龙登云犹犹豫豫,不住抬望着上空,急盼无心鬼有所示意,却迟迟不见他有任何动静。
雪瑶道:“无心鬼的双腿本来就没毛病,却刻意作伪,这其中的用心……”
突然,身旁传来轰的一声,正是一法师从半空坠落河中,一声惨叫后,仍是化为一具白骨。
两人自下船来,不断见到有人从上摔下来,起初以为是众法师争相报仇才相互推拉,再抬头看时,只见冷面鬼和大头鬼双双下手,蓄意而为。
龙登云眉头一皱,问道:“黛女王,这位到底什么来头?”
雪瑶道:“不是说了吗?他是我的好朋友……”
一句话尚未说完,一个声音接口道:“什么朋友?恐怕是你的旧相好吧?可人家早已另结新欢。”从半空传来,越来越近。
这话声未落,又是轰的两声,河水四溅,险些打在龙登云的身上。响声过后,河中自然是两声惨叫了,而船上却突然闪出一人,正是无心鬼。
原来,无心鬼将两名法师一掷而下后,借着飞身而下,以两法师做为垫脚的借力点,然后跃回船中。
雪瑶听罢,恼怒至极,喝道:“挑拨离间!薛郎乃无量剑宗的人,只喜欢我一人。”
无心鬼嘴角毫无笑意,却阴仄仄地笑道:“无量剑宗的人?他若是无量剑宗的人,必有丹心铁血。”双眼望着半空中的石梁,若有所思,然后又道:“薛虹剑离开无量剑宗时,膝下只有一个女儿,不曾有儿子,而你……”目视着薛飞扬,继续道:“似乎比他的女儿还要大,这就奇怪了。”
雪瑶问道:“薛飞扬,你是不是有了新欢?”不对啊!我最近才认识薛飞扬,薛飞扬的新欢是我才对啊!那么他的旧相好是谁?又问道:“是不是正阳公主?”
薛飞扬一时难以回答。
雪瑶还待追问,却见河面突然冒出一阵红光,略泛黄色,红光越来越强,当中一人说道:“谁人如此大胆,胆敢冒充无量剑宗?”离得虽远,但说话让人觉得就在耳边。
龙登云道:“金刚门!大家小心,血魔勾结黑灵渊,阻拦前行,咱们去给雷尊一点教训。”不等无心鬼发号施令,早已跳过另一艘骷髅船,领着庄客顺流而下,横加阻拦。
片刻之后,红光处果然有数十条快船逆流而来,每艘船上均站着金刚,正是金刚门,为首一人,薛飞扬认得他正是雷尊。
雷尊说道:“贫僧奉命来阻止众法师前行,血河前面是血海,各路法师速速撤退!”
龙登云喊道:“奉了谁的命令?”
雷尊正欲作答,忽地身后传来轰隆隆的潮声,如同杀气正盛的千军万马。响声未绝,早有数十条长龙血骷髅急先锋似的,从河水中突然冒了出来,挡在金刚门船队之前,杀气腾腾。
雷尊双手一举,僧袍鼓风,两条血骷髅从中闪出,以血骷髅对抗血骷髅,只听得轰地一声,将突如其来的数十条长龙血骷髅断碎入水。
雷尊一举歼灭所有障碍,喊道:“冥王封印在血海之中,为了解除封印,发动血潮,要将各路法师卷入其中,夺阳吸血。各位施主赶紧回头是岸,否则葬身血海。”
又是一声巨响,金刚门上下的坐船被浪潮抛了起来,雷尊令人奋力驾驭,刚一稳住船头,却见一人早已飞身扑来,正是龙登云。
雷尊暗叫:“来得正好,正好扣住你。”却不便以血骷髅对敌,只得舞动一双肉掌。
龙登云连出了三招,占不到上风,喝道:“无量剑宗是黑灵渊的走狗,金刚门勾结血魔,而血魔就是薛虹剑,因此你们是走狗的走狗,狗嘴巴吐不出象牙,为何还要乱吠?”
雷尊与龙登云交上了手,其余的金刚驾船从旁越过,拦截其它的船只。上下两排船只相撞,双方顿时展开血战。
雷尊道:“龙庄主,今日正是冥王血祭之日,要吸尽所有法师的血,大伙切勿不可沾到河水,否则化为白骨。”他说这话时,像常人说话一般,但暗中运上了内力,让众人听得清清楚楚。
此言一出,崖上船上无不栗栗危惧。
怪不得河水能消融人,原来如此。难道这是三鬼的一场阴谋?
突然,一人厉声喝道:“金刚门一派胡言,雷尊大放狗屁,河水哪里有古怪?”正是冷面鬼。说话之间,似乎凌波仙子一般,踏河面而行,故意将河水踢得四下飞溅。
原来,冷面鬼早已从崖上下来,察觉到河水有异,便施展绝技,让雷尊的“谎话”不攻自破,威信扫地。
雷尊一怔,随即大笑道:“好!好!好……血魔正在血海中大战冥王,特命我前来阻拦你们众法师。如今定是他刺了自己的血,让河水才失去消融的功效。”
冷面鬼哈哈大笑,道:“咱们三鬼自称鬼,却不是什么鬼,而你雷尊才是鬼,专说鬼话,骗鬼去吧!你们金刚门也是被无量剑宗陷害的,为何要替无量剑宗办事?”双脚一落在船上,立马催促众法师前行,不可错过了幽门大开的时辰。
冷面鬼落崖催人,而大头鬼仍在崖上拦人,眼见众法师四下逃窜,喊道:“所有的法师,一个不许走。”伸开双手,老鹰抓小鸡一般,左右横扫,将他们扫落河中。
血河,一片混乱,人心亦是如此。
雪瑶对这一切漠不关心,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一心只想从薛飞扬口中得到答案,继续追问道:“是冷朝阳的女儿,对不对?”她曾听范长哭提到此人,虽见他们人不人、鬼不鬼的,但所说的话未必没有道理。
法师正陆续跌落血河,薛飞扬正在飞出剑如虹,将他们相托入船,根本无暇向雪瑶解释。
雪瑶本来就懒得动脑子,但一心爱慕薛飞扬,心里的窍眼似乎特别多,又问道:“是不是哪位让你才血莲的女子?”心中醋意横生。
采撷血莲是何等凶险的事,但薛飞扬竟然毫不犹豫。这女子不是他的相好,还会是谁?你已有了相好,却还来向我示好,花心大萝卜,岂有此理。
大潮变得更加汹涌,而金刚门又突然现身,一切火烧眼眉,薛飞扬哪有心思去理会雪瑶?他一心想着救众法师,眼见他们涌下来追袭自己,立马挥剑去凿骷髅船。
无心鬼见薛飞扬不理睬雪瑶,立马有所触动,说道:“黛女王,人家心里只有新欢,又如何记得你这个旧爱?”
雪瑶一跺脚,叫喝道:“无心鬼,你鬼话连篇,我才是薛郎的至爱。”
无心鬼若有所思,说道:“人家是颜王,颜王只倾慕人间的女子。”
什么颜王?雪瑶自然不信无心鬼这一套,你还将我当什么黛灵黛女王呢?
无心鬼继续道:“黑灵渊之下法力不失,必定是妖。嗯!据传,雪国领主颜王终年一袭白衣,绝世容姿,温文有礼……但这也不足以证明他就是颜王;他会用剑如虹,这也不奇怪,因为颜王一直与无量剑宗的薛铁交厚。哈哈……想不到你竟然真的是黛女王。”他越说越激动,显然心神不定,说话时竟然动了嘴唇。
薛飞扬正在催促,想方设法让众法师离船,忽然听得无心鬼肯定雪瑶的身世,一下子就上了心。因为,他一直都没有弄清楚,雪瑶到底是人还是妖。
雪瑶也觉得奇怪,问道:“原来你一直知道我不是黛女王?我怎么又成了黛女王?”
无心鬼道:“你们都是妖,一个是颜王,一个是黛灵,因此身处黑灵渊才能法力不失,且都勾结无量剑宗,是冥王的死仇。黛女王,你也是受到你兄长冥王的逼害才嫁给颜王的,但颜王并不爱你,你又何必为情所困?苦苦纠缠?你二十年前可以背叛黑灵渊,救了众法师,如今何不送佛送到西,再救我们这些法师?”
雪瑶根本就不信什么颜王黛灵这些,问道:“无心鬼,你无心无肺,当真要救众法师?”
无心鬼道:“不错!世间最可恨的事,莫过于被至亲或知交背叛出卖,长春老道为何卧薪?多半法师为何尝胆?无非就是为了不忘记仇恨罢了。你是冥王的亲妹子,却背叛冥王,才有雪国被封印,雪国与黑灵渊紧密相连,因此黑灵渊也被封。在下曾与冥王有一场偶遇,得冥王允诺,许下金口,只要抓住你这个叛徒带到血海中进行血祭,冥王就会放我们出去。”
雪瑶更是听得没头没脑,问道:“我?冥王的妹子?黑灵渊的叛徒?将我血祭,冥王就能解除封印?”
无心鬼道:“你是冥王之妹,用你血祭,并不能解除封印。只要你劝众法师下河,便可将功赎罪,咱们三鬼也可向冥王代为求情,请求他饶恕你的背叛之罪。”
雪瑶突然觉得毛骨悚然,原来无心鬼并非要救众法师的性命,而是打算将他们送到血海进行血祭,然后换取他自己的自由。这是四千多条人命,无心鬼为了活命,竟然狠心出卖他们。
雪瑶问道:“你也将进入血海中,冥王会放过你?”
无心鬼胸有成竹地说道:“冥王的妖丹已控制在我手里,不放不行。”
雪瑶啊的一声惊叫道:“怪不得,怪不得……金刚门来袭击时,大头鬼怀疑冥王会不会出尔反尔,而冷面鬼却说‘妖丹落在……’你却以迎敌为借口,打断他的话。原来,你是不想让人知道妖丹就在你的手里。”
无心鬼笑道:“不错,不错,不过一切为时已晚,血潮一涌,这里的法师一个也逃不掉。”
雪瑶恨不得上前撕碎无心鬼,喝道:“原来姑娘我竟然被你利用了。无心鬼,你怎么想到利用我?”
无心鬼借着血潮的反光,打量着雪瑶的脸面,只见她满脸涂红,乃血妖特有,道:“二十年前,冥王吸阳,所吸的全是男法师,因此黑灵渊根本不可能有女子,而你却是个例外,非但法力不失,还能以血消融法师。本来,你以血消融我们这些法师,在场的法师原本就信你十足,认定你是黛灵,但你又有无量剑宗的法器,在场的法师又开始怀疑你是无量剑宗的人。因为无量剑宗传人的血可以消融妖孽,我等被困黑灵渊二十多年,身上感染了妖气,能被丹心铁血消融,一点也不奇怪。你痛斥无量剑宗,似乎与无量剑宗有血海深仇,在场的法师才知道你不是无量剑宗的人。
“你又自称血妖,更是声称与你兄长不和睦。你兄长要置你于死地,你因此出卖了黑灵渊,向无量剑宗的正义之士献计,既灭了无量剑宗,又封印了黑灵渊。无量剑宗覆灭后,你便夺得他们的所有法器。如此种种,都与冥王之妹黛灵的行为如出一撤。因此,咱们正好以你为幌子,号召所有的法师,然后将他们尽数送往血海。只是冷面鬼和大头鬼试探你的时候,你似乎对黑灵渊一无所知,这又让我怀疑。直到我看到你对颜王的情意,才敢肯定你是真真正正的黛灵。”
雪瑶道:“你们是不是老糊涂了?难道我的样子,和那个黛灵什么的,一模一样吗?”
无心鬼道:“你是血妖,随时可以换皮囊,又何必装糊涂,问这样的话?难道黑灵渊被封印了二十年,真正神志变得糊涂的是你,才记不起所有的往事?不过,这一切都无关紧要了。”
雪瑶听得气愤不已,问道:“你知道的还挺多的,都是冥王告诉你……”突然一棒点向无心鬼。
无心鬼闪身避过,冷笑道:“雕虫小技。被困二十年,非但神志不清。法力也会消退。黛女王,在黑灵渊之中,我的法力纵然使不出来,但你还是伤不了我的。我抓住你这个黛女王,远胜过这些法师。法师可以再骗,只要血莲出现,要多少就有多少,但冥王的亲妹子黛灵只有一个,等到你法力完全恢复,再想捉你就千难万难了。”
雪瑶突然心惊肉跳,欲寻薛飞扬所在,因血河汹涌、风高浪急,一时不见了他的踪影。
如何是好?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急急如律令。黛灵是妖,你将我当妖,我就是妖吗?那玄霜公主不也……咦?玄霜?
雪瑶突然两眼一转,想到了玄霜在望江楼中计算薛飞扬的那一套,凄然一笑道:“无心鬼,发你的清秋大梦,我既被冥王压迫,又被颜王抛弃,横直是个死,如今就算死,也不让你的阴谋得逞。”倏的一声,血木棒竟然往自己的喉咙刺去。
在望江楼时,玄霜因不敌薛飞扬,便利用薛飞扬寻妹子的心理,当众自刺,引薛飞扬上当。
无心鬼最善玩阴湿的伎俩,如何会相信雪瑶这一套?听得她以死相威胁,当下也只是冷眼旁观,一动不动。
雪瑶确实是存了偷袭的心思,学足了玄霜那一套,拟定引无心鬼上当,然后出其不意刺他一棒。石梁上,他与冷面鬼不也是玩偷袭的行径吗?我这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无可厚非。
可一说到“抛弃”两个字,心中竟然生出一股凉意来,凉意既上心头,各种杂念纷至沓来:薛飞扬既然已有意中人,还不止一个,为何还要待我这么好?他若是真的待我好,我追问他时,他为何又不把话说清楚?难道他真的是颜王,故意设计引我来此?
向来,雪瑶都有一个梦想,那就是找个又高、又帅、又富的如意郎君。好不容易遇上薛飞扬,自然禁不住芳心暗动,可一想到薛飞扬的行径,觉得自己严重被欺骗了。
她这一刺,本来就是弄虚作假,却因心神惊动,拿捏血木棒的力道失了分寸,竟然弄假成真,真个向喉咙刺了下去。
无心鬼虽然不信雪瑶当真会自刺,却一直有意或无意留神,突见雪瑶如此发狠,只要这一刺真的刺了下去,自己苦心谋划的一切立马付之流水。
众法师已然四下逃散,不可再聚拢,而雪瑶是他出黑灵渊的唯一希望,岂可付之流水?必须将雪瑶送到血海。
无心鬼喊了一声:“不可……”扑身上去,抢夺雪瑶的血木棒。不料,身下似乎响过一阵闷雷声,似乎被什么打中。还来不及查看,各种寒芒漫天飞舞,陆续有来,正是诸般法器所发。正巧,无心鬼身上有妖气,伤得着实不轻。
原来,雪瑶收势不住,情急之下,唯有发力驱役血木棒,只是血木棒到底该用哪一路法门,因脑海一片混乱而记不起来,只好将平素熟悉的法门一股脑儿使了出来。
法器一出,自然是为了降妖伏魔,因此也带动了血木棒。一声闷雷响过后,风火铃打中无心鬼,雪瑶却还懵然不知,噼里啪啦地念出各种春联,顷刻间似贺新年一般热闹,驱得所有的法器一起蹦了出来。
无心鬼瘫软在船上,指着雪瑶,说道:“无量剑宗勾结妖魔,竟然将所有的法器都交给你了你这只妖。”说得有气无力。
雪瑶隐隐觉得得意,笑道:“无心鬼,我是黛灵,这里是黑灵渊,你想擒住我?简直痴心妄妖……”说到最后,原来想说“痴心妄想”,却不由自主地说成了“痴心妄妖”。正是狼嚎一般的尖叫声。
哎呀!妖气发作,我真的是妖吗?
突然一人应道:“我呢?”紧接着一条白影闪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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