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峰之上,红红的大火冲天而起,越来越烈,红火与白雪相衬,显得异常刺目,较之先前那一番日出的景象,有过之而无不及。
雪瑶颇觉奇怪地问:“寒江镇终年冰天雪地的,谁有这么大能耐,竟然能放火烧山?”
薛飞扬眉头一皱,不过一想到雪瑶的法力修为,也不以为意,应道:“那不是火,是烈焰血莲。”
雪瑶一下子兴奋异常,咦的一声惊叫道:“烈焰血莲?是不是江富天迫切想要得到的血莲?它是罕见之物,天下之大,只有寒江镇才有,听说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千金难求。因全身上下像一把火焰,所以被世人称为烈焰血莲。哇……薛飞扬,老老实实,我到底是不是你的妹子?”脸上尽是神往不已的神色。
薛飞扬倍觉突兀,见雪瑶明明是在说血莲,竟突然来一句妹子,极为不解。
其实,薛飞扬哪里知道,雪瑶如此发问,内心正纠结不已?
听江富天说,普天之下,只有无量剑宗的人才能采撷血莲,若我是薛飞扬的妹子,那么我也是无量剑宗的人,也就可以采撷,可我是无量剑宗传人的话,便与薛飞扬同宗同源,再也无法倾慕薛飞扬,这如何是好?哎呀!金银财宝与如意郎君不可兼得啊!我是要血莲,还是要薛飞扬?呵!枉我聪明一世,却糊涂一时,若是我能搞定薛飞扬,我让他去东,他就去东;我让他去西,他就去西;我让他去采血莲,他就乖乖地去采。有了薛飞扬,我不就是有了吗?又何须亲力亲为?糊涂蛋!糊涂蛋!
薛飞扬一时不解,说道:“你爹叫血老儿,他老人家既不姓薛,又没有丹心铁血,你怎么会是我的妹子?”竟然真的一副老老实实的样子。
雪瑶已然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反而觉得薛飞扬傻乎乎的,心中觉得好笑,道:“得!什么老人家的,你在我面前可以说,若是在血老儿面前,不用说提‘老人家’三字,就算提个‘老’字,他也要放你的血,煎你的皮,剁你的肉,剔你的骨,和两只王八一起炖汤。”
薛飞扬微微一笑道:“原来你爹不肯认老。”
雪瑶一直盯着雪峰上的火光,说道:“看这火势,血莲不在少数,若是将它们全都采回去,岂不是大发横财?这次出门没看黄历,想不打歪打正着遇贵人,冰天雪地行好运。走!走!走!咱们这就去。”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薛飞扬剑眉上扬,总是觉得被弄得没头没脑的,只得说道:“这烈焰血莲不按常理,你这只小妖也不可度之以常理。”
雪瑶哼了一声,鼻孔中喷出两道白气,显然对薛飞扬口口声声咬定自己是妖嗤之以鼻,说道:“左一句是妖,右一句是妖!看来你这个血盟令主想捉妖都快想疯了。”
薛飞扬道:“不错,这血莲诡异得很,必是妖孽之物……”
雪瑶立马打断道:“薛飞扬,你是无量剑宗的人,世间只有你们无量剑宗的人才能采撷血莲,你不愿意帮我这个忙就直接说,又何必找借口来搪塞?”脸上尽是不悦之色。
薛飞扬却道:“血莲消失了二十年,如今恰逢各路法师云集寒江镇,又再出现,这其中必定有古怪,教我遇上,我定要下去探个究竟。”说得十分坚定,令人不敢怀疑丝毫。
岂料,雪瑶又是噗嗤一笑,道:“薛大令主,你身居高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想要寒江镇不下雪,恐怕天下各路法师也会替你办到,想不到你竟然也这么庸俗。你想采撷血莲,据为己有,就不妨直言,又何须拐弯抹角?”
本以为薛飞扬要掩饰,却听得他说道:“我确实也要采血莲。”
雪瑶就算再厚脸皮,也知道他要采撷血莲,绝不是为了自己,问道:“薛飞扬,你很缺钱吗?”想到他也是为了发财,不免落俗。
薛飞扬道:“看来,你大有先见之明,说什么‘财源涌起千重浪,宝地聚来万两金’。如今雪峰冒出血莲,真的应了这春联。恭喜发财,财源滚滚来。”
雪瑶听出了弦外之音,暗觉惭愧。
薛飞扬又道:“不过,血莲确实有起死回生之效,更有‘还阳草’之称,惹得天下人争相竞购,奇货可居。听说二十年前,寒江镇的人为了争夺一枝血莲,往往闹得头破血流,鸡犬不宁。不过,我不是为自己而采,而是受一位朋友所托。”
雪瑶顿觉羞愧满地,讪讪地说道:“你真不够朋友,你的朋友要你采撷,你就去采,我要你去采,为何不见你放在心上?你这位朋友真走运。”
薛飞扬道:“一点也不走运。我这位朋友的母亲,终年昏迷不醒,似是得了重症,非血莲不可医治。”
雪瑶略觉愧疚,良久才问道:“什么朋友?定然又是个漂亮的姑娘,你的妹子之类的吧?”
薛飞扬不善作伪,见她说中,只得应道:“实不相瞒,这位朋友,确实是一位女子。”双眼凝望着火焰,愣愣地出神。
突然,雪瑶又蹦出一句道:“薛飞扬,你说得这么老实,就不怕我生气吗?”
薛飞扬心中一颤,忽地想起她被木牌验证妖性时说的话,心中又是一片狂乱如麻,却强行装作若无其事,问道:“你生气?”
雪瑶继续噼里啪啦地说道:“我当然要生气啦!你身为血盟令主,一心想要为天下百姓做事,甚至不惜性命,也要深入险境,既探究妖孽的踪迹,也采撷血莲。你那位朋友,我竟然有点羡慕她……不,是妒忌;不是妒忌,而是十分、非常、格外、极端仇恨。我也是草民一个,是天下最穷的百姓,急需血莲十枝八枝,怎么不见你薛大令主发发善心,做做好事,帮我采撷血莲?”说话之间,神色古怪,似笑非笑。
这话隐然有要与薛飞扬那位朋友较劲之嫌,雪瑶说完,略觉尴尬,连忙岔开话题道:“听说,这血莲只有无量剑宗的人可以采撷,不知是真是假?”
薛飞扬吁了一口气,点头道:“的确如此。”
雪瑶心想,怪不得江富天要逼问血老儿,他们人多势众,有皇帝老儿撑腰,何等权势,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为了血莲,也要低声下气来求血老儿。可惜血老儿不是无量剑宗的传人,但他是剑宗传人的话,岂不是更坏?有了薛飞扬,也就有了血莲。一时爱财心起,想据血莲为己有,竟然忍不住拍手掌。
薛飞扬也不以为意,说道:“二十年前,不断有法师失踪,必定受困于黑灵渊,也是因为法师失踪,各路法师为了保住性命,纷纷逃离寒江镇,造成了天师堂独霸一方的恶劣局面。二十年后,各路法师归来,又不断失踪,想必也是身陷于此。”
雪瑶道:“可天下鸽派都认定这是天师堂所为,说不定天师堂勾结黑灵渊的妖孽。那些血妖不是说了吗?要找法师送去吸阳什么的。”
薛飞扬心中窃喜,但脸上仍是平静如水,道:“不错,天师堂横行霸道,盛气凌人,做出一副做尽坏事也不怕承认的样子,实际上想要借此掩饰。”
雪瑶道:“这样一来,那个道不同什么的,也就怀疑不到你的头上来了。”
薛飞扬道:“寒江镇是天下第一妖窟,想必不会是谣传,这血莲必是妖孽之物,顺着它们,定能追寻到妖窟黑灵渊所在。咱们血盟令正是为降妖伏魔而来,我承蒙各门各派的错爱,侥幸被推举为令主,却一直没有为血盟令做过什么像样的事,如今身入黑灵渊探个究竟,顺便救出各路法师,责无旁贷。”
雪瑶吓了一跳,问道:“黑灵渊?什么东西?单是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够吓人的。”薛飞扬道:“黑灵渊是妖孽的老巢。”雪瑶又是一阵心惊,问道:“你要深入妖巢?那我……妖要不要下去?”这话倒像是在自言自语。
薛飞扬道:“你说的,天上地下,你都要随我去的。”心中却想,我的木牌验不出你的妖性,而凤凰兽又对你充满敌意,你又有那么多无量剑宗的法器,一旦回到妖窟之中,想必会原形毕露了吧?
雪瑶又问道:“我说过的?”但和薛飞扬乘凤凰兽上了天,如今再入地,又何妨?又觉得只有无量剑宗的人才能采撷到血莲,而薛飞扬又是血盟令主,也就无须过分担忧。
不久后,凤凰兽折返回来,对着薛飞扬不住鸣叫,一长三短,似乎察觉到了凶险。
薛飞扬点了点头,向凤凰兽示意依然清楚,然后对雪瑶道:“看来我的猜想不错,血莲之下,必定是黑灵渊所在。”
雪瑶从未想过这等怪事,不过一想到有薛飞扬这个大靠山,也不觉得害怕,问道:“你先前说烈焰血莲不按常理,此话怎讲?”
薛飞扬道:“这是妖孽放出的一个引子,是妖孽害人的一种手段,用来吸引捉妖法师落入陷阱。”
雪瑶惊叫道:“引子?也就是说,妖孽用这个告诉天下人,它们藏身于此?这些妖的想法也太过胆大包天,稀奇古怪,明知天下法师云集,还敢如此大张旗鼓,人家是引蛇出洞,它们是请乌龟入篢。”
雪瑶这话将两人等同乌龟,薛飞扬听了出来,也顾不得,立马一声轻啸,示意凤凰兽待命,一把抓住雪瑶的手,踌躇满志地说:“就算妖孽不请君入瓮,咱们身为捉妖法师,若是得知妖孽的踪迹,岂可坐视不理?咱们这就发财去。”
雪瑶瞪了他一眼,嘴角却绽放出笑意。
凤凰兽双眼一直瞪着雪瑶,对她充满敌意,这时听得薛飞扬的召唤,虽然不太情愿,却不敢抗拒。
薛飞扬笑道:“瞧,你不是妖,为何凤凰兽如此敌视你?”在雪瑶肋下一托,落在凤凰兽背脊上,凤凰兽神骏异常,一声长唳后迎风而起。
雪瑶欲挣开薛飞扬,却又不敢,也不愿意,反击道:“捧高踩低,跟红顶白,既是人之常情,亦是兽之常情,这只凤凰觉得我的捉妖本事不济,自然看我不顺眼啦!天下的道理,都是一个样子的嘛!”
薛飞扬心中暗笑:“好啊!居然绕弯子将我等同禽兽了,看来你这只妖也并非一无是处。”
两人一禽冲风冒雪,转眼便落在冒出火焰的雪峰上。
片刻之后,两人穿过风雪,为了不惊扰血莲,落在半山腰。凤凰兽不愿见到雪瑶,对着雪瑶长唳一声,然后隐没于长空。
薛飞扬又是心神不定,雪瑶却浑然不当一回事,眼见山上火势正旺,从未见过这等奇景,经不住好奇心,仗着有薛飞扬在旁,竟然抢先上去。
薛飞扬见雪瑶执意抢先向前,便将所有的法器还给了她。
大雪封山,山路难辨,本以为山上没有人迹,却没想到一路上来,竟然看到不少凌乱的脚印。刚转过几个山坳,便听得一阵叮叮当当和和呼喝的声音,似有大批人在此剧斗。
两眼对望一眼,为了不牵涉其中,隐藏行迹后,静观其变。
雪瑶从一块大石后望过去,只见两队人马散落在各处,腰悬箭壶刀弓,手持钢叉长矛,正在对打。看他们的打扮和言行,举头投足之间,不似乎江湖中人,多半是山下的猎户或山民。
一番狂殴后,多有杀伤,当中一大胡子突然暴喝一声道:“大家且住手,再打下去,唯有枉送性命。”
众人停了手,却仍是戒备。
那大胡子又道:“张小乙,孤云峰是你们张家村的?你带一帮村民在此拦截,是何道理?”
那名叫张小乙的猎户应道:“咱们张家村离孤云峰最近,你们李家村的人想要从此过,先得问问咱们张家村的人。”
先前那人喝道:“狗屁不通,寒江镇离咱们李家村最近,你们张家村的进城,是不是也要问过咱们李家村?张小乙,你也不用在多事,山上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多一人手,也就多一分力量,岂不是好?难道你们张家村的人独吞得下?”
张小乙与身旁的人一番低声商议后,然后才道:“李大锤,你说的也有道理,咱们这就一起上山去。”突然两眼一瞪,大喝一声,手中的钢叉早已刺出,刺中了李大锤。其余张家村的人也一同发难,突然偷袭。侥幸逃得性命的李家村人,因人单力薄,转身就逃,却被张家村人赶了上来,放翻在地。
张小乙呸了一声道:“多一分力量,岂不是要多分一份好处出去?”
原来,他们那番商议竟是合谋计算李大锤等人。
另一张家村人道:“一社的老大叫咱们守候在此,他们却老早上山,若是采到宝物,必定独吞,哪里还有咱们的份?”
张小乙道:“有理。走,咱们一起上山去!”
众人一起张声,争先往山头涌去。
雪瑶也曾听过“孤云峰”的大名,也曾在山脚下见过,却不曾攀登过,如今坐着凤凰兽从半空降落,也认不出这就是孤云峰。
薛飞扬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直觉血莲害人不浅。
雪瑶吐了吐舌头,说道:“贪心乃人的本性,哪能可怜得尽?”一想到血莲就在眼前,心儿痒痒的,便放快了脚步。
两人随着山道上的脚印来到山上,立马为眼前的景象惊叹不已,只见雪峰上白雪皑皑,不时地闪动着莲状红火,红白相衬,一动一静,格外分明,却不觉炽热。莲花烈焰一喷,似一张血盆大口一样,随时便要择人而噬,十分诡异。
烈焰旁,数十人抓头挠腮,另有数人对着血莲失声痛骂,大概意思是骂血莲害了人命、尸骨无存之类。
显然,已有一大批人因采血莲而死于非命,但留得性命的人,又不愿就此离开,只能望“莲”兴叹。
这一行人见到张小乙等人上来,无不投来恶毒的眼光,当中一汉子喊道:“张小乙,你明知有诈便留守山腰,让咱们先上来送命。老子今日定要你给我的兄弟陪葬。”举起长矛,就要来刺张小乙。
张小乙舞动猎叉,怒道:“你们抢先上来,硬要咱们半道拦路,抢着去见阎王,怨得了旁人?”
双方无不怒目相向,转眼又是一场血拼。
当中一老者咳了一声,说道:“与其拼个你死我活,不如坐下来想想办法。”两眼看着血莲,愁眉苦脸,一筹莫展。
张小乙说道:“村长讲的不错,大家叔伯兄弟一场,都是来发财的,不是来怄气的。”见雪峰上并没有任何崩塌的痕迹,认定村长等人有诈,一声令下,壮着胆子领众上前,挥动钢叉就去挑血莲。
村长正要出言阻止,却听得轰的一声,雪峰突然裂了开来,火舌闪动,将张小乙等人尽数卷入深渊之中。
余人又是一阵心惊肉跳,四下逃散,恰好撞见薛飞扬和雪瑶。
原来,薛飞扬见此情景,有心相救,早已飞身出来,但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先前那汉子见有陌生人,喝道:“哪里钻出来的?”
雪瑶傻笑道:“咱们是游客,人生地不熟的,误闯宝地,想不到竟然可以大开眼界。你们真是神通广大,这里冰天雪地,鸟不拉屎的,你们竟然能在此放火烧山,挖了陷阱捉野兽吗?”
张家村的人听罢,提防之心消了一大半。
村长两眼一眯,说道:“小姑娘,你想不想发财?”
雪瑶笑道:“老头子,你问的太搞笑了吧?天下谁不想发财?”
村长微微点头,似乎看到了希望,说道:“既然如此,咱们也不敢欺瞒,咱们在此不是捉野兽,是想取宝。无奈咱们五大三粗的,身子笨重,尚未踏进陷阱就掉了下去。我看你身子轻盈,正好替咱们取宝,其中的好处,分你一半,如何?”
雪瑶想起先前的情景,笑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就算这里有金山银山,若是保不住性命,要这些有什么用?我劝你们还是先回家歇着吧!”退后一步,岂料一汉子早已拦住了退路,拦腰拿住雪瑶。
村长说道:“小姑娘身子轻,咱们将绳子绑在你身上,若是再遇上崩塌,咱们数十人用力拉,保管能将你拽住。”
众人觉得有理,纷纷附和,不等雪瑶点头,便七手八脚、三下五除二地绑住雪瑶。
雪瑶以为薛飞扬会出手相救,因此迟迟不还击,直到腰间手脚被绑住后,回过头里看,才看到薛飞扬愣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其实,薛飞扬本欲阻拦,但一想到她拉肚子之举实在太过古怪,说不定借此来掩饰失魂落魄;又觉得无量剑宗因降妖伏魔而被灭,所有的法器全都在她身上,妖孽的身份极为可疑;又认为凤凰兽乃天地灵物,专为识别妖孽而生,将她当妖,岂会有错?她既然是妖,早晚要祸害人间,倒不如就此让她回归黑灵渊。
雪瑶骂道:“薛飞扬,你个木头人……”一句话尚未说完,早已被人横着架在半空,正是众猎户绑着雪瑶后,拉扯长绳索,分从血莲所在的两边走过,将雪瑶架在血莲的上空。
雪瑶失声痛哭,无奈身入火焰之中,心灰意冷之际,脑海一片空白,本以为就此身陷万丈深渊之中,却迟迟不见雪崩的迹象。
村长喊道:“小姑娘,快快采血莲啊!”
雪瑶见全身上下被绑着绳索,一切有惊无险,而血莲又触手可及,略觉得有了一点底气,便顺手摘了一株血莲。
众人喜出望外,齐声喊道:“好!一起用力拉!”打算一起将雪瑶拽了回来。
其实,先前身陷深渊的众猎户早已试过这个办法,却无一例外地陷了下去。如今,村长等人仍然按照这个老办法去做,完全是存了侥幸的心理,万一先前只是一场意外,万一这小姑娘身轻,万一离坍塌处远逃得及时,但心中都本着同一个心思,万一稍有不测,便弃绳索逃走。
此时,众人见雪瑶采撷到血莲后,仍然不见崩坍,自然就无不纵声欢呼。
雪瑶兴奋地喊道:“血莲,我终于采到血莲啦!”
岂料,轰的一声,两边的雪地突然裂开,吐出火舌,将所有的猎户吞没其中,而雪瑶所在的雪地,竟然完好无缺。
薛飞扬一直呆立不动,打算就此让雪瑶回归黑灵渊,但一听得众猎户撕心裂肺的惨叫声,立马有所触动,于心不忍,一面出声急召凤凰兽,一面飞出剑如虹拖住雪瑶。因先入为主,以为血莲所在的雪地整块坍塌,却没料到只是猎户所在的雪地坍塌。如此一来,雪瑶身旁两边成了万丈深渊,且来势太猛,剑如虹只割断一边的绳索,两边的猎户早已坠了下去,而雪瑶的身子仍被另一端的绳索绑住。
众猎户身子下坠,危难之中察觉到绳索仍有拉力,无论如何也不肯就此松手,因此拽得雪瑶坠向一边。
薛飞扬见情势不对,来不及驱役剑如虹,早已凌空掠过,伸手抓住雪瑶,恰好碰触到血莲。一触之际,雪瑶脚下的雪地轰的一声倒塌。与此同时,剑如虹倏然回转,割断绑在雪瑶身上的绳索。
薛飞扬飞身半空,趁势拉着雪瑶,拟定能转危为安。岂料,脚下一片空虚之后,万丈深渊之下竟然生出一股巨大的吸力,将两人吸了进去。
两人身子急坠,半空中传来一声长唳,正是凤凰兽。凤凰兽眼见主人有难,趁坍塌处尚未合拢,疾扑而下。
一眨眼的功夫,峰上的人和凤凰兽尽数被黑暗的世界吞没。烈焰依然,积雪依然,孤云峰依然,仿佛那一切不曾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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