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瑶只觉得脚底空虚,无所凭籍,身子急坠直下,慌乱中,觉得身旁喘着粗重的气息,正是薛飞扬,不问情由双手紧抱着他。她似十足十的溺水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如何肯轻易放过?何况薛飞扬不是稻草,是自己可以攀附凭借的大树,还好,有薛飞扬的扶持,心里一下子觉得踏实了不少。
然而,薛飞扬终究还是身不由己。
两人下坠之势越来越迅猛,薛飞扬立马召回剑如虹,借力与身子下的吸力相抗,却因脚下空虚,下坠的势道已成,始终无法摆脱束缚。
雪瑶紧搂着薛飞扬,觉得一辈子就这样下坠,无穷无尽,也心满意足,问道:“薛飞扬,咱们这是到了哪里?”
薛飞扬举起剑如虹,扫了一眼四周,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血莲之下就是妖巢,传说中的黑灵渊。”
雪瑶吃了一惊,记得曾听薛飞扬提及过黑灵渊,却没放在心上,问道:“传说中的?谁在传?我怎么没听说过?”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急急如律令,这回真的送羊入虎口了。
薛飞扬满脸诧异,借着剑芒,但见雪瑶一脸天真无邪的样子,不似作伪,问道:“你到底是法师还是妖?不管是法师,还是妖,不可能不知道黑灵渊。”其实,他心中一直存着这个疑团,一直想解开,却又无法做到彻底。
突然,下坠之势陡然剧增,正是来自头顶上空的一股推力,且毫无征兆,薛飞扬正在奇怪之中,也就没有防备,被那股力道一压,一下子就失了主张,变得手足无措、无法应对。
雪瑶问道:“怎么回事?”抬头看着薛飞扬,却见头顶上空闪过一阵漫天火光,立马惊叫道:“薛飞扬,哪是……是不是鬼火?”
薛飞扬也顺着雪瑶的目光看上去,心中一喜,说道:“那是凤凰兽。”
那团火光正是凤凰兽所发,迅如闪电,直追两人而来。
雪瑶失声叫道:“回来得正好!”
薛飞扬立马出声召唤,眼见凤凰兽正好掠到身旁,伸手去搭。岂料,凤凰兽暴怒异常,竟朝着两人喷火。
雪瑶见凤凰兽来势汹汹,这才醒起它一直对自己极不友善的态度,不由得心中一颤,刻意闪到薛飞扬另一旁去。
薛飞扬见雪瑶毫无机心,隐隐又觉得后悔,怒凤凰兽无礼,喝道:“不得对雪瑶姑娘无礼。”仍是召唤凤凰兽。然而,凤凰兽竟然瞎了眼睛一般,对着薛飞扬就是一通狂啄。
奇怪,凤凰兽转性了?还是失灵了?它的目标不是我吗?
雪瑶一下子又傻了眼,叫道:“常言说什么养虎遗患,如今薛飞扬是养凤凰兽遗患,不过……”突然,竟尔哈哈大笑。
薛飞扬浑身上下痛楚难当,又在奋尽余力抵抗凤凰兽,这时听得雪瑶竟然放声大笑,便认定她吓得精神失常。
其实,他哪里明白雪瑶那点心思?
凤凰兽是天生的神物,专门识别妖魔,如今反过来攻击薛飞扬,而薛飞扬是地地道道、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无量剑宗传人,那么,所谓的神物也做不得准。这家伙攻击我雪瑶,你就将我当妖;如今它攻击你薛飞扬,难道你也是妖?
她一直暗自担心自己是妖,如果自己是妖,与薛飞扬的一场情缘终究无法得谐,这时见凤凰兽攻击薛飞扬,又暗暗高兴,原来自己不是妖,是以竟在这当口失笑。
薛飞扬身陷狂潮之中,完全无法自主,本来打算借凤凰兽化险为夷,却没想到凤凰兽竟然跟自己作对,被凤凰兽一番袭击后,无法全力腾空,因此下坠之势变得更加迅猛。
薛飞扬左支右绌,正在奋力抵抗凤凰兽,却因无所凭借,奈何不了凤凰兽,唯有再度呼啸,以主人的身份阻止凤凰兽一切的疯狂举动。然而,凤凰兽非但不从,反而变本加厉,双翅急扑,剑喙猛啄,利爪狂抓,逼得薛飞扬无法招架。
如此情势,雪瑶最为熟悉不过,不得不失声喊道:“妖!薛飞扬,原来你也是妖!”
薛飞扬忍痛,一面呼啸,一面驱赶凤凰兽,突然听到雪瑶的话,竟尔一反平素温文尔雅的常态,突然变得异常暴怒,双眼瞪着雪瑶,喝道:“胡说八道,无量剑宗传人,岂会是妖?”借着这一声怒吼,一掌推开了凤凰兽。
雪瑶无暇多想,就事论事地反问:“那……那凤凰兽为何趁你病,要你的命?”一想到薛飞扬可能是妖,更是颤抖不已。如今身陷绝境,薛飞扬是她唯一可以依仗的人,如果他也是妖的话,自己岂不是就此葬身在这黑漆漆的鬼地方?
薛飞扬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以剑柄戳了几下两边的太阳穴,说道:“雪瑶,我并非有心责骂你。”生怕凤凰兽伤到雪瑶,一手将她拉在身后,又道:“雪瑶,不可乱动!”打算忍痛割爱,要挥剑刺了凤凰兽。
雪瑶的修为本就平庸,如今身在半空,既迅猛下坠,又摇摆不定,哪里抓得牢?正欲开口,却见横地里生出一股狂风,被刮得横飞出去。
薛飞扬有心飞身急追,无奈被凤凰兽纠缠,脱身不得。
一片迷糊之中,雪瑶在黑幕中急坠而下,尚未着地,便吓得昏迷过去。不知过了多久,雪瑶从昏沉中醒过来,只见四周一片漆黑,不时闪动着血色红芒。
雪瑶又惊又怕,忍不住冲口而出,说道:“咱们这是到了地狱了吧?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竟然同年同月同日死了。”如此情形,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仍是生死相依。
良久,不见薛飞扬回应。
雪瑶又惊疑不定,这么高摔下来,若非有薛飞扬相助,我早已成了一滩肉酱,可薛飞扬呢?怎么不应我一声?啊!他会不会……呸!呸!呸!薛郎福大命大,怎会轻易就……一念及薛飞扬对自己的好,心中一暖,觉得离他又亲近了一步,竟尔心底里成薛飞扬为“薛郎”了。
雪瑶见四周一片漆黑,伸手几乎不见五指,四下摸索一番后,不见有任何血渍尸骨之类的,心中大喜,忍不住叫了一声:“薛郎……”声音传了出去,良久不见回音,似乎,黑暗无边无际。
这是什么鬼地方?
心念未落,疑虑未消,忽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粗重的喘息声。
雪瑶大喜,仍是薛郎、薛郎喊个不停,爬起身来,飞扑上前,朝着响声处疾奔而去。
此时,那喘息声变作一声兽叫,似狼嚎而非狼嚎。
雪瑶心中一惊,收住了脚步,不免胡思乱想,说道:“狼?我叫薛郎,就听得狼叫声,薛郎会不会就是狼?”如此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不由得全身上下直冒冷汗,特别是认定薛飞扬就是狼后,一个更加可怕的念头突然涌了起来,无论如何压制,始终都压制不住。
难道传言是真的?薛飞扬与妖孽勾结,妄图加害天下捉妖法师?他苦心孤诣,借口采血莲,故意引我来此?若非如此,为何我落入猎户手里时,他并没有出手相救的意思?那些猎户,会不会就是他的同党?否则,以他那种以天下为己任的志向,不可能见死不救的。薛飞扬,你……黑白无常两使虽然人不人、鬼不鬼的,但说出来的话很有道理,并非江湖中人所传的那样样,纯属妖言鬼话。如今薛飞扬不正是与妖孽勾结,送我来黑灵渊,让妖孽吸阳吗?薛飞扬啊薛飞扬,枉我将你当做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可恼也!
这些念头,一闪而过,雪瑶却吓得魂不附体,听到狼嚎声后,转身就逃。
不料身前跳出一条人影,拦住去路,叫了一声:“女血妖……”声音低沉,拖得长长的,有点似狼嚎,除了双眼略有幽光之外,其余的无法看清楚。
女血妖!
雪瑶无奈,唯有左转,但尚未跨出三步,前方仍是闪出一条人影,且有怪笑声,口中仍是喊道:“妖!”仍似狼嚎一般;回过头来,亦是如此。
雪瑶越想越害怕,早已忘记了平日里挂在嘴边的那一套: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快显灵,急急如律令。
前后左右均有妖人拦道,真可谓“东南西北遇鬼人”了。雪瑶唯有向无人处逃,却不料,四面八方不断有人影跳了出来,密密麻麻,影影绰绰,阴阴森森,眼珠无不泛着绿光,将雪瑶围在当中,似乎要吸雪瑶的血。
雪瑶道行尚浅,不识得如何辨别妖气,但身处此境,就算本事再平庸,也知道自己遇上了妖。
天下妖孽出寒江,岂是浪得虚名?如今身在妖窟之中,没遇上妖,哪里说得过去?但奇怪的是,妖人遇见雪妖,竟然喊妖,且还是什么女血妖。
薛飞扬,你不得好死!
四周一片黑漆漆的,雪瑶无处可逃,情急之下,忽地醒起祭出血木棒,当即捏指成诀。岂料手指一出,立马被咬了一口,正是一条急扑而上的人影。
雪瑶哇的一声惨叫,只觉得手指吃痛,但比她叫得更加惨烈的是那只妖人。
妖人见了人,便喊妖,已然很妖,比人见了妖还要怕,更加妖,妖到姥姥家了。咦?我姥姥会不会是妖?
雪瑶觉得奇怪,循声望去,虽然看得不太清楚,却仍是隐隐地看到那只妖人双手捂住嘴巴,倒在地上打滚,似乎吃错了什么,嘴巴喉咙突然腐烂似的。
那只妖人倒在地上,身旁的妖立马上前查看,但并不关心他的生死,而是发出阵阵惊叫声。
雪瑶喊道:“何方妖孽?道行这么低?”就这么一出声,四周的妖人又再发出阵阵怪叫声。当中有一条人影跃出,跳在雪瑶跟前,想要看清楚雪瑶的真面目。
雪瑶仍旧想着祭出血木棒,手指一抖之间,那条人影又是妖了一声,慌张跳开,似乎极为忌惮雪瑶的手指。
雪瑶觉得奇怪,将手指凑到眼前一看,只见指上鲜血淋漓,这才醒悟过来,原来自己的血可以消融妖孽。
在大街上行骗时,雪瑶逃避薛飞扬的追杀,曾躲进大花轿内,为了阻止那名冒充秀女的雪妖呼喊,伸出手掌按住她的嘴巴,却没想到竟然将她化为一滩水迹。
雪瑶一下子有了底气,虽然仍旧害怕,却高举手指,直瞪众妖。
众妖躁动不安,妖妖妖连续呼叫,又有几个胆子特别大的,朝着雪瑶扑咬。雪瑶连连点戳,每点出一指,就有一声惨叫。
一时之间,众妖面面相觑,虽然仍将雪瑶围在当中,一副如饥似渴的样子,却不敢再贸然靠近一步。
雪瑶虽有血指可以依仗,但仍将希望寄托在薛飞扬的身上,喊道:“薛飞扬……”自打心底里,不愿意薛飞扬勾结妖孽加害自己。
只是,事实实在太过残酷。
叫喊声远远传了出去,良久,不见薛飞扬的回应。
薛飞扬,若是让我再见到你,定要放你的血,煎你的皮,剁你的肉,剔你的骨,和两只王八一起炖汤。哎呀!你还把我那两只乌龟骗去了。好!你们不动,姑娘我也不动……可就这样僵持下去,姑娘我不被咬死,也会被吓死;就算不被吓死,也会活活饿死。怎么办嘛?
如果四周无路可走,那就相信直觉吧!随便蒙一条出路就是了。
雪瑶当即高举血指,闭着眼睛,叫道:“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手指四下一挥,不管四周有没有阻挡,是高是低,随机向外踏步直闯而出;一口气直奔,也不知道修了多久,走了多远;心中隐隐觉得没有那么害怕之后,才放下血指,收住了脚步,张开双眼;一看,只见四周仍是黑漆漆的一片。
暗无天日的,如何出去呢?
一时间,无助、彷徨、迷茫、绝望、恐惧……纷纷涌上心头。
正不知如何是好时,忽听得一阵嗡嗡嗡的响声传来,既柔和,又悠远,自黑夜中听来,觉得每个毛孔都被那哀怨和苍凉渗透,既扎骨刺肉,又撕心裂肺,正是一阵笙声。
雪瑶一听,心头不由自主地泛起阵阵哀思和幽怨,觉得这笙声和血老儿的箫声有异曲同工之妙。她完全不懂乐理,只因听血老儿的箫声听得多了,对这一类低沉悲戚的乐声便极为敏感。只是,血老儿的箫声曲不成曲,调不成调,而这笙声颇具法度,既行云流水,又缠绵悱恻。
人痴情也就罢了,妖也这么痴情?吹给鬼听?笙箫,笙箫,又全是一片相思入骨的,这妖会不会就是血老儿想念的那只妖?
突然,雪瑶不知从哪里生出一股勇气,叫道:“你是人是妖?你到底在想着谁?”
话音未落,那笙声戛然而止。
雪瑶又开始觉得害怕,眼见四周一片黑漆漆的,实在不知道那只妖会突然从哪个方位突然扑出来,一口将自己吞掉,但转而又想,这妖那么痴情,想必也是性情中妖。
雪瑶胆气又壮了不少,叫道:“想要去见谁就直接去见好了,你在这里吹一千次、一万次,你的意中人能听到?单凭一首相思曲就能把人家给吹出来?”她一直搞不懂血老儿为何终日吹箫,心里正是这样数落血老儿的,此时将这一番话说了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得罪那只妖。
突然,黑夜中传来一阵沉吟声,说道:“你是何方妖孽?竟然能听得出我曲中的哀思?”话音带冷,令人顿生冷意。
雪瑶心中一惊,这些妖也会说话,道行应该不低啊!
雪瑶道:“何妨妖孽,这话应该由我来问你。”那冷冷的声音突然咦了一声,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这里从来没有女人。”
雪瑶吃不准对方是人是妖,不知他到底什么来头,一时不便回答。正要查探那不知是人还是妖的所在,却听得身后人影呼呼而来。循声望去,只见幽光浮动,飘然而来,正是先前那群妖。
不好,群妖追来,一妖咬一口,死得难看至极。
雪瑶正要发足逃走,却听得群妖当中有一妖喊道:“是冷面鬼二当家吗?二当家,快拦住那只妖!”
二当家冷面鬼?妖?你们不是妖就是鬼,却将自己当人;姑娘我是人,却被你们当妖。黑灵渊和外面的世界一样,同样黑白不分吗?
雪瑶也不管那二当家冷面鬼是什么来头,反正在黑灵渊之中,不会有什么好东西。仍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只是,雪瑶这一次逃走,当真遇上鬼影似的,每挪一个方位,就听到嗡的一声笙响,无论如何也冲不过去,比先前那些妖影不知快了多少倍。
雪瑶大怒,挥动血木棒叫道:“欺人太甚!”朝那笙响处连连划去,却又什么东西也触不着。
那冷冷的声音却在耳边响起,问道:“当真是欺人太甚?”
雪瑶一听,觉得这话问得实在太奇怪,但随即会意,叫道:“不是欺人太甚,难道是欺妖太甚?你简直是一派妖言。”此话一出,有觉得后悔,这不等于承认自己是人了吗?对方是妖,自己这么说,简直就是送人入妖口。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雪瑶不愿就此放弃,仍是寻机四下夺路逃走,可总是跨出三步后就被一股柔和的力道逼了回来,血木棒刺出时,又只刺到空气。
难道这又是什么迷幻阵吗?
呼呼声来得很快,一眨眼的功夫,众妖便将雪瑶重新包围在当中,幽光闪闪之中,不断有妖喊道:“二当家,二当家……”无不充满喜悦之情。
嗡的一声,似乎正在答应众妖的叫喊。
这吹笙的妖就是他们的二当家?
当中一妖道:“二当家,这只女血妖消融了我们几名兄弟。”完全是一副江湖的口吻。那冷冷的声音一声惊噫,问道:“怎么回事?”那妖道:“我们围着这女血妖的时候,她只是顾着一味急闯乱撞,将我们几名兄弟化为了血迹。”
原来我强行外闯时,还是消融了几名妖。奇啦!奇啦!我又不是无量剑宗的传人,血怎可以消融妖孽呢?
在长安大街时,雪瑶阻止那名秀女呼喊,将她化为水迹,那时雪瑶还觉得自己是妖孽,后来才得知无量剑宗传人的血能消融妖孽,而血妖的血能消融法师,这时听得那妖说有几名妖被消融,便觉得奇怪。
那只妖还没说完,另一只妖双手捂着喉咙,跌撞而出,一阵呀呀声后,倒在一旁,就此没有声息。
那条妖影一倒下,雪瑶便看到当中多了一对绿眼,借着绿眼的幽光,才看到众妖围困当中有一条妖影。
原来那二当家的早已混在众妖影之中。
只见那条妖影俯身一探,似乎察看先前那妖的状况,然后转过身来,双眼如电,直逼雪瑶,冷冷地问道:“阁下既然能冲破封印到来,又何必装成装成女子?”
众妖一听,发出阵阵惊惧的嚎叫声。
雪瑶不解,问道:“什么装成女子?姑娘我本来就是女子。”冷面鬼道:“这里是你的地头,咱们既然到此,也没想过能活着出去。”雪瑶更觉得奇怪,本来不愿暴露身份,但见先前早已自承是“欺人太甚”,又不忿被人当作妖,便反问道:“什么我的地头?我是从上面掉下来的。”
众妖又是啊的一声,似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即议论纷纷道:“你是来采撷血莲的?奇怪!”“竟然摔不死你?”“又一个贪心鬼!”“这是黑灵渊,妖孽来去自如,自如摔不死。”“黑灵渊是那妖的地头,还有别的妖敢来?”“血妖和雪妖一家亲,你忘啦!”……
一阵嚷嚷后,雪瑶越听越迷茫,只听冷面鬼道:“阁下法力无边,怎地说出这等与身份不相符的话来?简直是欺人太甚!”突然,呼的一声,一条黑影朝雪瑶逼来。
雪瑶更无多想,立马挥动血木棒招架,血木棒一出,因在黑暗之中,平素不易看到的血光,此时竟然显得格外光亮。借着血光,雪瑶看到了一张水纹脸,十分生硬,十分冷冰,简直就是僵尸一般。
但奇怪的是,冷面鬼只是一逼上来,便陡然收掌,跃在一旁,雪瑶看得也就没那么清楚。
众妖又是一阵惊呼怪叫,喊道:“血木棒!血木棒……”“不是妖,是法师,法师……”“无量剑宗的,无量剑宗的……”“神啊!黑灵渊下竟然能用法宝?”“奇怪,奇怪,是人还是妖?”
冷面鬼闪身落在一旁后,也是瞠目结舌,良久才道:“你是薛冰?”但见雪瑶的身影容貌,满身妖气,两眼泛着幽光,又觉得不是,又道:“不!你这脸色……如此血红,你……你到底是谁?”
雪瑶只知道自己被打扮成新娘子,脸涂成了红色,却一直不知道到底红成什么样子。难道这血色仍在?永远褪不掉了?眼见冷面鬼一见到自己的脸色后,似乎颇为畏忌和惊诧,凝力不发,退在一旁,有心借此来吓唬,也就不想说破这脸色的来由。
只听得冷面鬼又问道:“这是无量剑宗薛冰的法器,怎么落入你的手里?”
雪瑶觉得奇怪,这血木棒是血老儿亲手传授,怎么会是薛冰之物?乱七八糟的,应道:“血……”一开始口说话时,声音又尖又长,也有点似狼嚎。
哎呀!我的声音……怎么变得和他们一样了?难道我真的是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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