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章 血渍
黄凯2024-11-17 00:005,481

  眼见云尊就要身首异处,雪瑶正要飞身下去,却听得当的一声,神光往下疾劈的单刀断为两截,就连刀柄也被震得掉下在雪地上。

  雷尊?

  金刚门四大尊肝胆相投,侠骨仁风,雷尊岂会忍视同门被戮?不过,这只是雪瑶一厢情愿的想法罢了,雷尊被困在黑灵渊二十多年,重见天日之时仍久遥遥无期,如何能出手相救?

  雪瑶大喜过望,又惊疑不定,探头张望,想看清楚到底是谁出的手,却听得一人说道:“不管佛印堂与金刚门有任何私怨,既然已受邀同来,到了寒江镇,就是王爷的座上宾。两派一同为王爷效力,就是王爷倚重的股肱之臣,自当齐心合力,岂可自相残杀?就算金刚门成了‘天下第一门’,也不妨碍你们佛印堂成为‘天下第一堂’。”

  那人尚未现身,说话声却远远地传来,震得雪瑶耳鼓膜隐隐生痛。

  那人藏身何处呢?

  雪瑶觉得奇怪,却听得身后前两进的大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两队锦衣华服的护卫手执长刀,冲了进来。两队锦衣护卫尚未站定,房顶上人影一晃,落在佛印堂当中,轻如飘雪,迅如疾风,自有一股神出鬼没的诡异。

  两队锦衣华服的护卫齐声喊道:“属下参见宫大人。”同时欠身抱拳,对着那条人影行礼。

  那条人影转过身来,同样锦衣华服,且饰纹较多,显然官阶不小,手一挥,示意免礼。

  雪瑶看了他这身打扮,心中嘀咕:“明明是个做太监的,为何被称呼为大人?难道又是什么宋大人之类的?若是宋大人文弱之流,岂能一出手就断单刀?”

  佛印堂上下也向那人行了礼,神光一改先前的傲慢无礼,变得温顺谦卑,合什道:“宫大人明鉴,金刚门勾结妖孽,罪不容诛。”

  那宫大人两眼放光似的,扫了那名长发金刚一眼,问道:“这就是你所说的妖孽?”那名长发金刚被锁,想要说话,却只能满口呀呀呀。

  神光不答,对身后的门下僧人说道:“搬出来!”

  先前和神光一同出来的十来名僧人应声去了,片刻之后,各自手捧衣箧木箱,走到那宫大人跟前,一字排开。

  雪瑶看了那位宫大人的架势,觉得他比那宋大人还要威风,但见他一副太监的模样,不由得暗暗纳罕。

  神光恭谨合什,道:“宫大人,金刚门下榻福来客栈,这些衣饰从他们住房找出来,还请过目。”

  那宫大人双眼一横,见了衣箧木箱内的衣物颜色,脸色禁不住一沉。

  神光察颜观色,胆子一下子又大起来,向着金刚门上下一指,说道:“给他们披上。”门下当即两人招呼一人,将那些衣物给金刚门上下一一披上。

  衣物尚未披妥当,两队锦衣护卫中有人喊道:“妖气,妖气……”那宫大人也察觉到阵阵妖气,怒道:“赵王爷许下金口,凡是降妖除魔有功的门派,皆可被封为‘天下第一’。天师堂横向一方,图谋不轨,遗祸最烈,远甚于妖孽,金刚门为何藏有天师堂的服饰?”

  神光顺水推舟,说道:“天师堂向来在寒江镇横行霸道,与妖孽打交道,衣物上难免有妖气,而血盟令各门派都是初来乍到,金刚门也不例外,这些衣物若是金刚门自行备下的,恐怕不会有妖气,还望宫大人明察。”言下之意,金刚门投靠天师堂,天师堂就连服饰也给他们准备妥当,并送上门来了。

  雪瑶一看,气得几乎要从飞檐上摔下来,这些天师堂的服饰,明明是佛印堂冒充天师所穿,却污蔑金刚门投靠了天师堂。回想起当时的情景,自己在轿子内听得清楚,似乎佛印堂也不知道这些衣物上的妖气从哪里来,难道还有人在背后愚弄佛印堂?不会就是金刚门吧?

  那宫大人问道:“云尊,你们可有话要说?”顺手拍开了他的穴道。

  云尊缓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合什见礼后说道:“身正不怕影子斜,一切是非黑白,到了赵王爷跟前,自有定论。”

  那宫大人说道:“不错,单凭这些衣饰就定金刚门的死罪,未免太过武断。大伙一同去见赵王爷。”

  神光一听,那颗大痣随着绷着的脸面颤动不已。

  两队锦衣护卫打点一切,正要押解金刚门等人离开,突然,楼上飞下三条青色人影,挥刀劈开锦衣护卫后,分别抓起三尊,转身就逃。

  云尊喝道:“放……”只说得一字后就闷声不响。

  变起仓促,谁也没有提放到金刚门竟然会另有同党,看他们的衣饰,正与众金刚身穿的一模一样。

  锦衣护卫立马争相上来擒敌,朝内扑去。佛印堂在后三条青影身后追,偏有不巧,与锦衣护卫形成合围之势,竟然撞上迎面扑来锦衣护卫。两队人马相撞,多有狼狈倒地者。

  三条青影从楼顶落下,拿住三尊后,见锦衣卫扑来,第二进房后立马腾出大片空地,正是脱身的最佳方位,当即趁乱闪身过来,拟定跃上第二进房顶。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神光,他突然跪倒在地,拦在那宫大人面前,喊道:“宫大人,天师堂,天师堂……”这一跪,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恰好挡住了那宫大人追袭的去向。

  那宫大人本打算发足直追出去,但被神光一阻,便慢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三条青影提着三尊跃上了屋顶。

  却不料,一大头怪突然从飞檐上冒了出来,挥着一根血色的木棒,朝着三条青影一扫,喝道:“下去吧!”

  那三条青影同时惨叫一声,被逼得带着三尊向来下跌落。然而,跃上房顶时,共计有六条人影,三青三黄;从房顶跌下去时,只剩下四条,一青三黄。两条青影凭空消失,剩下的一条吓得心惊肉跳,随手扔弃手中的黄影。就在松手的刹那,那条黄影反手一拿,紧紧扣住了那条青影的脉门,令他一时无法脱缚而去。

  扣住青影的那条黄影,正是云尊,电尊和风尊身上只得一滩血渍。

  与此同时,那大头怪也化棒为伞,跟着跃了下来,收起红伞,往那条仅剩的青影点去。云尊伸手就去推大头怪的血木棒,但因自身内力全失,无法抵得住这血木棒的一点,只得拼尽全身仅剩下的全部内力,在那青影的背脊一推。

  那大头怪似乎恨极那青影,眼见青影被推,立马飞身上去,一见到青影满脸鲜血,似有溃烂,竟尔惊叫道:“血妖!”血木棒仍是迸出了一道血光,朝那青影打去。

  云尊急喊道:“且慢,留下活口。”又再出手相阻,却觉得双手一阵刺痛,已被血光击中。与此同时,一条灰影早已先于佛印堂僧人和锦衣护卫飞身过来,正是神光。神光大袍飘飞,长袖舞动,朝那条青影直击而去,呼喝道:“天师堂逆贼,视我血盟令上下有如无物?”但一见到那条青影的溃烂面容时,整个人吓了一跳,竟然呆在一旁。

  那青影面容溃烂,喊道:“神……”虽然不像其余两条青影那样迅速腐烂,化为血渍,但被血木棒再次击中后,无法再运力,终究抵不住那股侵蚀,双手在半空一番乱抓乱划后,想要奔向神光,但只走出两步半,就突然倒在雪地上,一动不动。

  神光的脸色一阵比一阵难看,想起以往门下弟子化血的惨状,又认得眼前这根血木棒,便肯定这个大头怪就是凶手,但此时当众指证,必定牵涉到拜月宫那五名宫女,也只能吃哑巴亏,喝道:“血妖,血妖,你就是血妖!金刚门勾结妖孽,如今证据确凿!”想要攻其不备,却见另一条华服人影早已闪身出来,正是那宫大人。

  神光见那宫大人似有出手的意思,心中略觉得意,指着电尊和风尊身上的血渍道:“宫大人,此怪能消融天师堂的天师,必定是血妖!”转而冲着雪瑶吼叫:“大头妖物,你是血妖,即使不以真面目示人,也瞒不过在场所有人。”

  那大头怪,自然是雪瑶了,只是双耳被裹住,根本就没听清神光喊些什么。

  原来,三条青影跌下来时只得一条,是因为另外两条被雪瑶的血木棒消融。

  雪瑶身在飞檐上,将脚下的一切看得清清楚楚,见神光如此险恶,实在看不下去,巴不得立马飞身下去救人,但又不便显露真实的面目,忽地灵机一动,忍着恶臭,将那件从那摊主手中夺来的长褂往头脸上来回包裹,裹得严严实实的,只留下双眼前的一线。又见那三条青影所穿的正是天师堂的衣饰,想必也带有妖气的衣物。自从消融了佛印堂中人后,雪瑶早已坚信,自己的血能消融一切有妖气的人或妖物,正打算从伤口挤出血来,涂在血木棒上。

  只是那三条青影行动迅捷,雪瑶哪里来得及?为了拦截三条青影,立马挥棒横扫。这一扫,无意中运上了焚血剑,虽然扫中三人,立马消融了两条青影,但因为内力有限,且又临时临急,待扫到抓住云尊的那条青影时,焚血剑的威力早已所剩无几,抓住云尊的那条青影因此逃过一劫,并未立马化为血渍,但也因此面容溃烂。

  雪瑶如此模样,俨然一个大头怪,且又突然从屋顶冒出来,令人猝不及防,非但那三条人影同时吃了一惊,就连院内的众人也吃了一惊。

  雪瑶本来极恼佛印堂无力,且隐隐觉得那三条青影与神光就是同一伙,出手本就不知轻重,待再次见到那清影面容溃烂时,便将他当作血妖,挥动血木棒点了下去,却没想到伤到了云尊。

  云尊有心留下活口,不意竟被剑气刺伤,立马坐倒在地,正在全力抵抗。另外两条青影已化为血渍,电尊和风尊只是从屋顶重摔下来,已得自由,并无大碍,也因这一摔,被封住的穴道登时解开,见云尊如此,立马上前相助,一齐伸出双掌,抵住云尊左右两肩。其余的金刚想要上前,却因自身被锁,又有佛印堂和锦衣护卫两重阻碍而不可得。

  雪瑶见大头鬼喝骂,拉起一边长褂,粗着声音问道:“大嘴和尚,你大呼小叫些什么?”

  神光喝道:“待我拆穿你的真面目再说。”见那宫大人似有默许之意,当即飞身上来,伸开鹰爪般的手指,往雪瑶的脸面抓落。

  雪瑶本来就害怕身份暴露,眼见神光欺身过来,唯有侧身避过,却因心神不定,且修为本就不高,身形不免呆板,避得极为狼狈。

  神光心中冷笑:“所谓的血妖,也不过尔尔。”但为了往脸上贴金,叫道:“血妖,好高明的神妙百步跌,道行高深莫测啊!”拟定第一抓故意不中,让众人觉得雪瑶身负绝世神功,然后再下杀手。因此第一抓尚未使完,第二抓又起,却没想到就这么一缓,竟然让雪瑶逃了开去。毕竟这些时日里,她跟随风不归学了焚血剑,不知不觉之间修为提升,稍得瞬间余暇,再闪避第二抓时,虽然未能做到游刃有余,却不再狼狈不堪。

  神光暗暗自责,却无暇发怒,第二抓不中,第三抓早已发出,接二连三,每一爪都抓向雪瑶的门面。数步相逼后,双爪此起彼落,使得密不透风,但因失了先机,又有所顾忌,即使偶尔抓中,也只是勾烂雪瑶脸面上的长褂,并未得逞。

  一阵狂风暴雨后,仍未得手,神光不免焦躁,也暗自庆幸有言在先,称赞雪瑶修为了得,否则身为佛印堂掌门,这张脸真不知往哪里搁了。

  雪瑶仍是手忙脚乱,不住倒退,已经退到三尊跟前,眼见无路可退,只得喊道:“三位,救命!”仍是粗声粗气。

  岂料,云尊不顾抵御侵蚀,竟尔双掌拍出,恰好推向雪瑶的胸口。

  雪瑶惊叫道:“你……竟然是个淫僧!”惊慌之下,忘了要故作男声,显出原来的声音来,同时也暗自庆幸自己平坦,否则必定被云尊击中。

  其实,这并非雪瑶平坦才逃过一劫,而是因为云尊已然受伤,力气不济,且又听得雪瑶的惊呼声,掌到中途便收住仅剩的掌力,即使击中,也只是挠痒一般。

  这两掌并未伤及雪瑶,却唬得神光连退三步。因为,神光苦心积虑要对付金刚门,一见到云尊稍微有风吹草动,自不免心虚,认定这是云尊要取自己性命的厉害杀着。

  云尊睁开双眼,合什道:“原来是一位女施主,失敬,失敬。”

  雪瑶惊魂略定,不解,问道:“云尊,我救你们三尊的性命,你竟然反过来加害,好没道理!”

  云尊道:“施主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令人难辨是人是妖,是男是女。”

  雪瑶这才醒悟,原来云尊怕金刚门被误会,为了与妖划清界限才出的手,不过,自己这个模样,不被误会才怪。

  神光错失良机,喝道:“云尊,少来这一套,除非你将这只血妖杀了,天下人才信你不与妖孽勾结。”可是,雪瑶既是消融佛印堂中人的凶手,必定是妖,神光又岂可错过,让云尊得手?当即身影晃动,又要出爪抓雪瑶。

  雪瑶骂道:“你们这些臭和尚,个个自私自利,都是一丘之貉。”盛怒之下,挥动血木棒还击。不料,身旁早有两条人影闪出,行动不见得如何迅猛,但全力相搏之势,在场任何人都看得出来,正是风电两尊。

  雪瑶出手拦截三条青影,免去了三尊勾结天师堂的罪名,总算保住了整个金刚门。虽然雪瑶来历不明,又有血妖的嫌疑,但此时雪瑶有难,电尊和风尊即使自身内力本就所剩无几,仍是出手相救,何况佛家有云,天下无不可度之人?

  神光两掌齐出,逼开了电尊和风尊后,直逼雪瑶,每一招都抓向雪瑶的头脸,仍是要将雪瑶的长褂扯下来。他身形高大,扑拿雪瑶,就像老鹰捉小鸡一样,雪瑶无法遮拦,暗暗叫苦道:“决不能暴露身份啊!否则,金刚门勾结妖孽的罪名,无论如何也洗不清。这只妖,就是我。”

  电尊和风尊分从左右两路相助雪瑶,明知合二人之力也敌不过神光,却不愿就此放弃,只要能干扰神光,也算是报答了雪瑶的援手之德。

  神光喝道:“好啊!金刚门果然勾结妖孽,蛇鼠一窝,人人得而诛之,老衲先替天行道,杀了你们两尊,再杀这只血妖。”盛怒之下,出招更加迅猛。

  三条人影,一灰两黄,在雪地上来回飞舞,灰影如苍鹰,黄影似蝴蝶,但苍鹰纵然迅猛,想要收拾蝴蝶,又未必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

  雪瑶明知云尊有苦衷,却始终无法释怀,又恼他无礼,喝道:“云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救你们三条命,胜遭三七二十一级浮屠,却好心没好报,看招!”挥动血木棒,点向云尊。因心生怨怒,无意中又遇上了焚血剑。

  云尊立马察觉到血木棒正射出一阵剑气,便发出一声惊噫,但为了探查雪瑶的身份,明知内力不济,还是伸出双手夹住了血木棒。先前,他为了留活口,已感染了那青影的溃烂之气,此时不思抵抗,反而去夹住血木棒,立马受噬,便忙不迭松手。

  雪瑶一惊,也就没有运力,叫道:“云尊,难道你真的是妖?神光说你们金刚门存心加害那些黄花闺女,难道真有此事?”一想到他要请教自己的芳名,又出手抓向自己的天下太平,竟然将金刚门与天下各路法师是视为同类,忍不住又道:“金刚门上下无不是慈悲为怀,行侠仗义,雷尊更是一位了不起金尊,二十年前,为了探寻各路失踪法师的去向,不惜犯险,深入黑灵渊,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你们若是像佛印堂说的那样,行事卑劣,如何对得起雷尊?”

  云尊两眼发光似的,看着雪瑶,问道:“雷尊尚在人世?”

  雪瑶一时情急,不分轻重说出了雷尊来,顿觉后悔,但话既出口,无法收回,索性继续道:“雷尊得知你们如此,玷污了‘四大金尊’的名头,叫我来劝你们回头是岸,顺便教训教训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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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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