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章 血债
黄凯2024-10-01 00:005,982

  雪瑶本就胆小怕事,如今竟然遇上血骷髅,又遇上凤凰兽,如何能不心惊肉跳、失魂落魄?

  完啦!完啦!瓦罐不离井上破,法师难免妖口亡,法师死于妖邪的手里,也是理所到然,可我未曾捉过妖啊!

  一番惊吓,竟尔晕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雪瑶突然觉得浑身上下泛着一阵刺骨的冰冻,一惊而醒,张开眼睛,只见一双眼睛乌黑漆亮、炯炯有神,正瞅着自己,失声大喊:“妖!”

  那人,一袭白衣飘飘,仙姿神采,正是薛飞扬。

  雪瑶又吓了一跳,远比撞上妖更觉可怕,急得不住地往后倒退,着手处,只觉得粘乎乎的,满手全是鲜血,放眼一看,只见雪地四周尽是血迹。

  到底怎么回事?

  雪瑶还没有想明白,双眼盯着薛飞扬,只见他当中一站,神色冷峻,抱拳说道:“姑娘,在下薛飞扬,有一事不明,还请赐教。”

  太客气、太做作了吧?

  雪瑶觉得不舒服,又退了两尺,喊道:“刺你个头!”一句粗俗的话冲口而出,将“赐教”的“赐”,说成“刺杀”的“刺”。

  薛飞扬,难道你就是妖精?这些鬼东西一出现,你就跟着出现。小白和玄霜都是人,你将他们怎么样了?妖心难测,你到底要耍什么阴谋诡计?你自己是妖,却反过来将我当妖,岂有此理。

  一想到薛飞扬将自己当妖,又大声吼道:“你和这些脏东西在一起,你就是妖,这么大一只妖,本姑娘今日非刺了你不可,纳命来!”明知自己那些蹩脚的功夫,绝不是任何妖精的对手,却不肯输了气场;话虽如此,却一直盯着薛飞扬看。

  只见薛飞扬一身雪白,就连面容,也是冰玉一般,有几分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不是仙就是妖。可世间哪里有什么仙?那就是妖了。人世间的男子,哪有长得这么好看的?

  雪瑶法力本就低下,再看到薛飞扬这等绝世风采后,更是失去了自制力和抵抗力,脸面变得热辣辣的,心跳得砰砰响。罢了,人家说石榴裙下死,做鬼也风流,我死在这只帅哥妖精的手里,也不枉此生了。何况,你就是我梦寐以求的如意郎君?

  薛飞扬若无其事,上前一步,问道:“妖在哪里?”

  雪瑶本来打算就此死在薛飞扬的手下,可世人无不乐生恶死,雪瑶本来就胆小怕事,如何能镇静?惊惧之下,竟然一跃而起,喊道:“你是血妖,别过来。东南西北遇贵人,春夏秋冬行好运。”随手拉开架式,一指点向薛飞扬,正是祭出血木棒的模样,却半天不见血木棒的踪影。她自知法力尚未修炼到家,一时祭不出血木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血木棒不济,那就试试其它的法器吧!

  伴随着一句“一帆风顺,万事如意步步高。”雪瑶双掌一分,正是祭出照妖镜的架式,不过无奈同样,只是空有姿势而毫无实际,哪里有什么照妖镜?

  雪瑶越来越觉得无地自容,捉妖法师竟然祭不出法器,当真是岂有此理,接下来接二连三地念春联,分别想要祭出铃铛、法尺、令牌……

  其实,她为了显得自己不是妖才祭法器,却忘了除了血木棒之外的所有法器早已失落,也就弄巧成拙,出了丑。

  薛飞扬静候在旁,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十分闲适,也十分优雅,眼见雪瑶折腾大半天,也折腾不出半件法器,右手捏指成诀,向着雪瑶一指,说道:“原来真的是你。雪妖……”

  “在!”

  “现形吧!”

  “啊?”

  薛飞扬变指为掌,手掌上下翻飞,轻灵随意,引得一阵阵寒光闪耀,一件件法器闪了出来,正是雪瑶呼之却不灵光的血木棒、照妖镜、铃铛、法尺、令牌……

  诸般法器如同长了眼睛一样,绕在雪瑶四周,完全将她当妖魔一般。

  虽在冰天雪地之中,雪瑶仍是吓出了一身冷汗,完啦!完啦!孔子门前卖文章,鲁班门前耍弄板斧,关老爷门前耍大刀,他是捉妖法师,不是妖,我既在他面前念春联,又在他面前耍法器,惹得他一个不高兴,就算大难不死也得脱层皮,只得闭目就死。

  良久,不见任何动静,雪瑶一时猜不透薛飞扬的心思,张开了眼睛,跳了开来,连呸了三声,又道:“把我当妖吗?”

  薛飞扬从未遇见过这般俏皮劲,心中颇有新鲜感,说道:“我喊一声‘雪妖’,你不是应了吗?”

  雪瑶道:“我应了?我……”忽地醒起自己确实是应了一声。不过,她认为薛飞扬喊的是“雪瑶”,哪里知道他喊的是“雪妖”抑或“血妖”?哎!血老儿真可恨,为何要给我取个“瑶”字,连同他的姓,自然而然容易被认为是雪妖了。

  雪瑶跳在一旁,诸般法器也紧跟而上。

  这次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的法器伤自家人,天下焉有是理?可恼也!

  法器严阵以待,却好像没有敌意和杀气,雪瑶才略觉宽心,但又拉不下面子。毕竟,那些都是自己的随身法器,唯有出言掩饰道:“枉你自称什么捉妖人,笨,我略施小计,你就乖乖地归还所有的法器。我是妖?我是妖的话,岂会有这许多法器?没见识!”伸手就要去收回所有的法器,岂料法器如同浇铸在半空一样,竟然纹丝不动。

  又是尴尬满地,自曝其短。

  雪瑶不由得眉头一皱,索性假装大方,说道:“看在同道中人的份上,所有的法器全都卖你。你喜欢,拿去,盛惠三十两,不赊不欠。”

  在渡头时,江富天以长铁板和乌龟为证据,指正血老儿是法师,血老儿为了戏弄他,正是这么说的。那时,血老儿说的是“盛惠三文,不赊不欠”,雪瑶来个依样画葫芦,见法器多,便变“三”为“十”,化“文”为“两”,依然“不赊不欠”。

  薛飞扬略为吃惊,捉妖法师无不视法器为性命,决无轻易放弃的道理。因为作为一名法师,毕其一生精才能炼化一两件,但这位姑娘竟有如此多的法器,且每一件都有血迹,又是古旧年久之物,竟然说放弃就放弃,若不是妖,岂会如此?当即也顺着雪瑶的话道:“还八折优惠?”

  雪瑶斥责道:“什么?你当我是出来卖的?”不由得想到望江楼的情景。那时候,王大财主还出价三千两呢!

  薛飞扬既恼她轻贱法器,也怀疑她是妖,一下子就把话说得很重,说道:“法器有如性命,法器尚可以卖,还有什么不可以卖?你是秀女,只要本小爷出得起钱,有何不可?”说到最后一句,虽恼怒至极,语气却仍是平和。

  雪瑶一听,立马火冒三丈,来个以牙还牙道:“我爹说过,逛青楼的都不是什么好果子。你与那些富商混杂在一起,难道不是去风流快活?”

  薛飞扬双眼一凝,察觉到雪瑶身旁似有异动,身形怪异,疑似妖魔鬼怪,一下子就上了心,却不动声色,仍是对雪瑶说:“姑娘与那些雪妖混杂在一起,想必也是雪妖了?如今我正好试试这些八折优惠的捉妖法器。”

  话刚落音,薛飞扬轻轻捻指,有意无意地当空一弹,虽是轻描淡写,却引得诸般法器游动,口中念道:“展宏图万事胜意,创大业一帆风顺。”随即,留在半空中的血木棒飞了出去。

  紧接着就是一句“金玉满堂家兴旺,洪福齐天富贵长。”照妖镜闪了出来。

  接下来,他每念一句,就有一件法器闪亮而去。

  诸般法器如长了眼睛一般,后发而先至追上前面的法器,最后竟尔不分前后,齐头并进打向不远处的一座小冰山,似乎遇上了什么怪物。

  雪瑶从未见过这些法器竟有如此神威,心中禁不住暗暗喝彩:“人长得帅,功夫也帅得一塌糊涂。”一时不知薛飞扬是故意炫技,还是确实要斩妖除魔,便朝着冰山处看去。

  只见冰山后两边闪出两人,一男一女、一白一黑、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一笑一哭,正是谢三笑和范长哭。两人仍是以背影相对,谁也没有向薛飞扬瞧上一眼。

  又是这两只不人不妖的怪物,怎么还不死?噢!是了,那时被困的只有范大皮球,谢长竹竿却一直不见在内,想必是长竹竿救了大皮球。那江富天等人呢?

  薛飞扬心中打了一个突兀,完全没料到竟是谢范二人,当即将法器打在冰山之上,然后一拱手,客客气气地说道:“轮回殿两位前辈在上,不意在此再度相遇,不才薛飞扬鲁莽,还请见谅。”

  怪不得不将他们当妖怪,原来你们早就见过面了?

  薛飞扬听过谢范二人的大名,也曾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却不知道他们有相对就会狂吐的恶习,见他们仅是以侧身对着自己,便认定他们轻蔑无礼,却不便跟他们一般见识,仍做足了礼数。

  范长哭一声长哭,然后阴恻恻地说道:“伪君子果然名不虚传,架子也摆得挺足,可假仁假义这一套,瞒得了天下人,却瞒不了轮回殿的黑白无常两使。”

  谢三笑嘿声三笑后,接着道:“奈何这世道人心,就是喜欢这表面的一套。人人都自命正派,满嘴的仁义道德,暗地里却做尽伤天害理的事,令人作呕。”说完,竟然真的哇的一声呕了出来,却是干呕。

  薛飞扬见他们出言不逊,但并没有指名道姓,应道:“两位前辈不拘形迹,风趣直爽,实在方外高人,在下得闻两位高论,受益匪浅,绝不敢稍有行差踏错。适才一时鲁莽,多有冒犯,还请见谅,这里先行谢过。”说得十分诚恳,见两人行迹诡异,实非善类,不愿与之过多纠缠,退在一旁,静观其变。

  岂料,倏地一阵风声,两人紧随而上,闪了过来,仍是背对,将薛飞扬夹在当中。

  范长哭哭道:“小子,轮回殿与你无量剑宗的血海深仇还未清算,你就想夹着尾巴逃了吗?”

  谢三笑笑道:“你驱役捉妖法器袭击我夫妇二人,无礼至极,旧恨未清,又添加新仇,黑白无常两使若就此轻易放过你,岂不让天下人笑话?新仇旧恨今日一起算。”

  薛飞扬倍觉难为,未见他们二人现身时,自己确实当他们是妖孽,这才驱役法器袭击,但这些举动实在不便解释,因为谢范二人形貌特异,比妖还妖,一旦解释,反而越描越黑,只得含糊应对道:“在下一时不察,无意冲撞两位,还望多多见谅。”听得他们一人笑,一人哭,古怪至极,心下暗暗留意。

  范长哭仍是哭道:“咱们也不是小气的人,被人当作妖怪,已是家常便饭的事,小小的无意冲撞,又何足挂怀?”

  薛飞扬这才略为宽心。

  范长哭继续道:“你们无量剑宗作恶多端,已遭报应,真是老天有眼,大快人心,可无量剑宗以往就算作恶多端,也不敢似这个死剩种如此明目张胆。”

  薛飞扬不悦,却仍是淡淡地说道:“请前辈自重。”

  范长哭呜的一声长哭,哭声中略有笑意,喝道:“自重?难道本使说错了吗?你做过的事,不敢认吗?”

  薛飞扬道:“还请前辈赐教。”

  范长哭终于嘿的一声冷笑,笑得极为轻声,最后还是转为哭声,道:“好啊!竟然狂妄到如此境地,难道仗着自己是血盟令的令主来着,就敢如此欺人太甚?”

  薛飞扬道:“在下无意冲撞两位,已然致歉,若是没别的事,在下先行告退。”

  范长哭只是一味长哭,哭得极为伤心。谢三笑笑道:“薛飞扬,你装得真像,做下这等惨无人道的事来,竟然还如此淡定。嘿嘿嘿!无量剑宗的传人,果然是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佩服!佩服!”

  薛飞扬见他们说得如此激动,知道必有误会,问道:“请恕在下驽钝,两位有话,但说无妨。”

  谢三笑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薛飞扬,又是一阵冷笑,冷笑声中充满悲苦。

  范长哭道:“呜……薛飞扬,你这个阴险、奸诈、无耻、卑鄙、恶毒的小贼,一面派人去灭陆家庄,一面出手救我夫妇二人,假仁假义,惺惺作态,装得可真像,想想,令人作呕。”当即呕了出来。

  噢!皮球不是竹竿救的,是薛飞扬救的。差点忘了,原来陆之道和谢范二人同属轮回殿。哎!瞧我这记性,两人不是称陆之道为师弟,商议定不去喝喜酒的吗?喜酒,哎呀!我的山珍海味完啦!拜堂拜不成,美味也吃不成,可恼也!

  薛飞扬道:“两位前辈不可误会,陆家庄原是法师,在下曾亲自登门拜访,恭请陆庄主重出江湖,岂会有加害之理?两位与陆庄主同属一门,在下若是要加害陆庄主,为何会在寒江中出手相助两位脱困?”

  范长哭呜的一声长哭,道:“这就是你们无量剑宗的高明之处,一面打着救苦救难的旗号,一面做尽伤天害理的事。你这小子身无量剑宗的传人,也不例外。我陆师弟因我夫妇的事受到牵连,早已退出江湖,你为何还要赶尽杀绝?直接赶尽杀绝也就罢了,还先假惺惺好意相邀,蒙蔽我陆师弟,等到我陆师弟拒绝你薛令主的邀请,你便找个借口,派出长生门和佛印堂去灭门。陆师弟满门被屠你……呜……亏你还装得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呕吐。

  突然,雪瑶叫道:“灭你陆师弟一家的,不是长生门和佛印堂,而是血骷髅。”

  不知为何,雪瑶一听到薛飞扬被谢范二人污蔑,便忍不住出声辩解,但随即又觉得后悔。血骷髅的主人不就是薛飞扬吗?血骷髅灭了陆家庄上下,凶手不就是薛飞扬吗?

  雪瑶被血骷髅纠缠已久,且一醒来就见到四下一片血迹,除了薛飞扬之外,别无他人,薛飞扬不是血骷髅的主人,还会有谁?

  谢范二人一同转过身来,瞪了一眼雪瑶,借着半空中诸般法器的寒芒,见雪瑶身穿新娘子的衣装,满脸涂红,虽认得雪瑶的声音,却一时之间辨不出她就是雪瑶,齐声喝问道:“你是何方妖孽?”范长哭又多说了一句,道:“无量剑宗勾结妖孽,代代如此。”

  薛飞扬本就怀疑雪瑶的身份,又见雪瑶如此打扮,知道一时半刻分辨不清楚,见谢范二人对无量剑宗有成见,也不打算再辩,拱手道:“是非曲直,自有公论。薛飞扬行事光明磊落,向来但求无愧于心,不负天地,就此别过。”转身便走。

  范长哭呜的一声长哭道:“小子,怪不得能坐上血盟令主这个位,原来是因为有一门功夫极为了得。”

  薛飞扬好奇心起,回头问道:“哪一门功夫?”

  范长哭不答,似乎极为得意,只是放声长哭。谢三笑嘿笑道:“那自然是嘴皮子上的功夫!嘿嘿嘿!”范长哭接口道:“可单凭口舌之能,未必能让天下人心服口服。呜……”

  薛飞扬道:“在下自知才疏学浅,技不足以服众,素闻黑白无常的勾魂大法天下无双,若蒙两位前辈不嫌,愿意加入血盟令,为天下百姓出力,在下必定退位让贤。”说得也是诚恳至极。

  岂料范长哭反唇相讥道:“常言道: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无量剑宗尽是阴险奸诈之徒,各门各派也只是一群见义忘利、贪生怕死之徒。你们狼狈为奸,同流合污,有几个真心实意,是为了捉妖而来?咱们二人虽然人不似人、鬼不似鬼,却还能分得清黑白是非,辨别得出什么是人,什么是妖,又岂会与你们为伍?”

  薛飞扬虽然不满范长哭污蔑无量剑宗,却敬重她这份气节,也就没有驳斥。

  范长哭长哭一声道:“如今天下法师云集寒江镇,公推你为血盟令主,你这小子生得一副好眉好貌,却自甘堕落,受人摆布,做了朝廷的走狗,丢了捉妖法师的脸。”

  薛飞扬也不着恼,笑道:“薛某庸碌,不敢攀附帝王权贵,但身为法师,素以天下妖事为己任,这斩妖除魔本就是分内的事,无须受任何人差遣。在下得闻寒江镇终年冰天雪地的,怪异非常,最近更是有妖孽出没,这才不远千里赶来,若是贪婪权位,又岂会以令主一职相让?”

  范长哭道:“还是令人作呕的这一套。哼呜……无量剑宗原是江湖一大派,二十年前一夜之间死伤殆尽,天下法师无一不知此事。如今竟然冒出一个薛飞扬来,且即将混上血盟令主之位,这事远比寒江镇的突变更为诡异。小子,你是冒充的吧?何不亮几招无量剑法,让我们开开眼界?”

  薛飞扬知来者不善,却不愿给血盟令树敌,说道:“无量剑法用来对付妖孽,两位虽然行为特异,却是轮回殿的捉妖法师,在下不敢轻举妄动,免得伤了同道中人的和气。”

  范长哭一声长哭道:“呜呀呀呸!谁与你是同道中人?你来历不明,却身居血盟令主一职,咱们夫妇第一个不同意。咱们夫妇想领教一下阁下的无量剑法。呜……”

  雪瑶忍不住笑道:“错啦!你们搞错啦!”范长哭觉得奇怪,哭问道:“小妖,什么搞错了?稀奇古怪的。”雪瑶道:“稀奇古怪?你们搞错了,简直是大错特错,错得离谱!”谢三笑笑问道:“还请明示!”雪瑶道:“你们夫妇明明是两人,却说什么‘第一个不同意’,岂不是大错特错?”

  范长哭本就痛恨妖孽,见雪瑶从中掺和,长哭一声,哭声未歇,噔的一声早起,黑影随声而至,逼向雪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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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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